黯淡的天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大魏皇帝吴元庆发愁的那张脸上。
他眉眼耷拉着,愈发显出老态来。
寝殿的门一开一合,一股药香味漫进来。
吴元庆负手站在窗户前,闻声眼皮动了动,眼珠斜斜往旁边一看,又转回来,继续投向窗外。
芸香又端了一碗药进来。
方暮雨淡淡将目光转过来,看向吴元庆,声音娇柔一如往日。她缓声道:“太医说了,陛下如今这身体状况,还要多服几日药……”
“不吃。”吴元庆倔强得像个孩子,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寝殿的另一侧去。
那是寝殿内另辟出来做书房用的。平日里,吴元庆不时会在这里批阅朝臣们的奏疏。
他走过去,随手捡了一册书读着,翻看了几眼又扔下,道:“笔墨呢!”
芸香看了方暮雨一眼,示意身旁的一名内侍上前,呈上笔墨纸砚。
“朕要练字。”吴元庆说完,看了方暮雨一眼:“别想了,朕不会给你想要的。”
“一切随陛下心意。”方暮雨缓步上前,道:“只是容妾身提醒陛下一句,”她微侧头,示意芸香将药端上前来,道:“太医送来的药定然是无毒的,可陛下现今圣体未曾康健,若是因为与妾身置气,不愿服药,恐累及圣体……”
“得了。”吴元庆抬头看她,“你就是想说,朕要硬扛着不吃药,还没等你儿子夺权,朕就先驾鹤归西了,是吧?”
“妾身不敢。”
吴元庆看了芸香一眼,“你,”他道:“把药端过来。”
说完,他视线一转,朝着方暮雨道:“你过来替朕磨墨。”虽然被软禁于寝殿内,他声音语气仍旧带着帝王的霸道与不容置疑。
喝过药后,吴元庆将药碗一放。正瞧见朦胧的天光从窗外透进来,轻轻勾勒出桌侧磨墨人婉约的身姿。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回到了他们新婚那一段时间。
那时,她也是这么在他桌侧,一手将衣袖微微提起,一手轻捏着墨条,往那砚台上轻慢地研磨着。
眼前人仍是旧人,可那容颜早已老去,分明又不似旧人。
她老了,他也是。
中间多少时光,且都做了流水,匆匆逝去,不可回首。
吴元庆提笔沾墨,在纸上挥毫,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他被软禁于此,宫里禁军是指望不上了,而宫外的兵马若无他的兵符,也不是轻易能够调动的。
至于他那些儿子,即便猜到宫里可能出了事情,也未必有几个会真心实意来救他。有人甚至可能想借此机会,置他于死地。
思及此处,他不免微微寒心。
落墨数笔后,却听得旁边的人道:“陛下有心事。”
那轻慢的语调,仍似旧年那朵解语花,可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疏离,眼神亦是陌生的。
吴元庆冷冷看她一眼。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