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等不及,正打算也去打水浇湿全身冲进去找他爹和竹琴叔时,就见从屋子里踉跄地冲出来一个人。
雁绎定睛一看,是竹琴叔,只有竹琴叔,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那两只与雁南极像的眼睛掺着害怕和期盼地瞅着竹琴,声音有些颤,问道:“我,我爹爹呢?”
竹琴满身狼狈,浑身被烧伤多处。
他顶着一张头发和眉毛都被烧掉一半,让烟熏得乌黑却因为泪痕露出两行歪歪扭扭的白的脸,显得滑稽又可怖。低头望着雁绎,发抖的双-唇刚刚一张开,又忍不住向上瘪起呜咽出声,两眼灼热泪水如豆簌簌往下掉。
烧伤发黑的手捂住了脸,双-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竹琴哭得嚎啕大声。
雁绎脑子一嗡,定在了原地,天旋地转。
远处渐渐响起了“走水了!走水了!快提水来!”的惊惶嘈杂声,身边是竹琴绝望痛苦又愧疚的号哭。
但是小小的雁绎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双眼空空地站在大火前,六感尽失,神魂几乎逃离现实。
院子外邻居们终于陆续提了水赶来救火——雁南为了掩饰雁绎,一家人住得实在太偏太远了。
尚未着火的家里大门被外面叩得砰砰作响,询问里面是否还有人。
竹琴发现有人来,却是满眼惊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搂起雁绎就一瘸一拐地绕过人前急急离开了。
雁绎呆呆地趴在竹琴的肩头,眼睛无神地望着身后那片火海中的院落,那个他在这里长大、记录了他十三年时光的地方。
他曾在这里栽种过花草,向最爱的父亲撒娇埋怨顶嘴、哭泣发怒欢笑;也曾在这里因寂寞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把父亲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翻遍,抚摸那温柔的字迹,从天明看到落日。
这里见证了他十三个有父亲从无缺席、亲手下厨为他庆祝、全天陪伴度过的生日。
而如今它也成了父亲葬身,与他永别的地方。
十三年的欢乐岁月与童年,一同留在了那片火海里。
火魔仍在贪婪地吞噬着屋院内外,从各个窗口和门口伸出巨大的火舌和触手,在众人的嘈杂喊声中,肆意嚣张地向上摇摆挥舞。
这一夜,火光照得漆黑天幕一片血红,久久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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