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颛顼轻慢地看过杨晓牧从宫里千方百计让人送来的私信,信中倍陈哀心,百般感概,言:不如还归雪山下,草原为家,逐风天涯。
他点火捻开,扔进红罗碳火中,沐红尘还在绣帕子:“什么东西?烟薰火燎的,撕了得了,烧得让人难受。”
太子浅笑:“哦,我烧了一颗温柔婉转心,一个百转千回梦,一段万世不了情。”
他边说边作势让人把炕桌搬走,下了帘栊,又把她手中活计取开递出去,挥手令人退下。
红尘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这么作鬼?要干什么?大白天呢。”
太子一本正经:“这么暗,我说它不是白天呢?能不能我说了算一次?阿尘啊,天光不与我,我便瞒它一回又如何?”
“轩窗不与开,飞雪关在外,冷冷与寂寂,暧阁里的我如何能猜。”
太子眼神软醉的看着自己的太子妃,还一忽儿即兴想了个打油诗。
百般温怜只为你,天下兴衰只管问君王。
太子妃笑眯眯回过头来看他:“人不亏心无倏念,刚刚那是真情词吧?”
他懒散地:“我的真情在这里,来探。”边说边将小手握了拉进去摸他心口,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得了书来,只管一页页翻来二人同看。
人间最错是有情,天地残忍降此惩。
二人只看得一半儿,便被书里那些言词画技给忽悠得忘了朝夕晨昏与午马未羊。
进了门,深一脚,浅一脚,暗黑里东西不分,痴心里南北在哪,不见越女浣纱苦,但闻吴宫侍君娇。
台上声声唱君王,台下天天冷水泡冷饭。
杨晓牧看着漫天飞雪,将廊坊下的尖叫嘹亮了一声的鸟儿拎进屋里,埋怨宫婢小言小语道:“这鸟儿白冻了这许多天,你们沒长眼么?”
小言小语沒理她,隔得一会子,小语又把鸟儿挂回去,投了些食水。
杨晓牧脸色暗沉道:“终究我只是客,使不动你们了。”
小言呛声说:“那鸟儿还活着,已适了天气,带回屋里来冷热劳动,拉稀受寒哪还有,姑娘是客,小奴们还是奴呢,如何敢违逆姑娘之意。”
边说,边拨着火道:“这碳分明是受了潮气才分与我们了,殿下大婚后,尚宫都变了脸面,公公们也都沒了殷勤,一块好碳都没有。“
小语不以为然:“我家里也烧不起这么样的碳,这红罗碳啊,只有宫嫔娘娘才有得用,才人们也只用银丝软碳,潮怕什么?烧起来了一样如红罗艳帕在飞花,又暖和又无烟。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不怕折了福气。”
杨晓牧只觉侍女之言声声刺耳,句句扎心。
太子未回半颗字给她,窗外小黄门在将瓦沟沿下的冰挂用竹竿子敲下来,声音咔嚓嚓的。
没有一个人把自己当回事了,早先的底气如草椽子,磨出细绒更加让心不轻不重的疼痛。
她坐炕上织着简洁的羊绒袜子,已经织了八十三双,织到一百双的时光她就放手,为此就织得越来越慢了。
太子还是如往日一般,过了晌午与太子妃回花芯阁,他不倦的拆阅奏章,她有一搭沒一搭绣那永远绣不完的花。
周颛顼发现对面的人好一会不唠叨了,抬眼见两扇细羽遮了那双活泼生动的眸子,容颜如春花般香软丽异。
因了近日他总爱寻些不着调,宫人们尽让李林宽打发去梅园玩耍了,他自个隔一个时辰来换一回茶拨一回火,一时清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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