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再交代几句后,就转身离开。
而一旁的周曲鹤停了几步,道:“既然是黄煞带回了人头,那么依照规定,黄煞晋升丙等刺客,明天找巴掌柜领调动文书,调你去洛州分部,下一年轮开始前赶赴报道。”
黄煞大喜道:“谢大人!”
看着一旁咬牙切齿的燕罗,周曲鹤皱了皱眉,道:“燕罗!你记住,为什么林阁主当年强加了一条交付任务‘只认物证不认刺客’的规矩?我们当刺客的,性命是挂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被人暗算,时时刻刻都是在执行任务,稍有松懈,就是性命之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刺客一行里反反复复出现了无数次。今天你只是被黄煞夺了战利品,下一次,丢的也许就是你自己脖子上的人头。”
被周曲鹤呵斥一番后,燕罗强行把不满压了下去,点点头表示受教。
周曲鹤向几个黑手掌柜交代之后,也转身离开了。
黄煞耀武扬威的向燕罗挥了挥拳头,大笑几声:“燕罗,我又赢你了!”也不等燕罗反唇相讥,就极其招摇的下楼离开,留着燕罗把桌角捏的嘎嘎作响。
巴掌柜拍了拍燕罗的肩膀,道:“小子,吃一堑长一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了。”
燕罗甩开巴掌柜的手,满头青筋的踢开屋门走了。
燕罗刚进庐安当的时候,附近的摊点老板早就发觉燕罗这小阎罗的神态不对,多年的经验让他们趁着燕罗还没来得及祸害自己,都抓紧撤了摊子换了个街道,等到燕罗从庐安当里出来的时候,整个街道早就跑的干干净净,没一家摊点开着。燕罗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气得跳脚吼道:“小爷是催命鬼吗?都躲着我!!!”
天刺再现的消息,犹如一阵狂风,一晚上就席卷了大唐黑白两道,那个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号,又再一次被人们提及。现在江湖之中,上至武林世家、宗派山门,下至绿林响马、鸡鸣狗盗,新一代天刺胡谷泰的名号已经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成为仇家遍地的黑手大佬们惴惴不安的头上利刃,生怕自己的仇家花大代价请了这个天刺来割下自己的项上人头。
然而,自从胡谷泰那日在颍州现身之后,竟在没有什么消息,仿佛从未有过此人一般。大唐白道中的武林豪杰都以为黑道刺客本就行踪叵测,所以也就不再过分关注。但是黑道之中却是炸开了锅,接连半个月都动荡不安,先不说这胡谷泰的身份不可考究外,便是残君阁和飘血楼的暧昧态度就令人玩味。
天刺出世的消息,是飘血楼率先放出的,传闻两大刺客组织的最高领导曾因此事而在荆州飘血楼总部会面商谈,两方所谈内容自然不得而知。但是事后,两方竟然毫无动作,这就令人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上代天刺刘千城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凶名威震黑白两道,武林中人也都是谈及色变,更是残君阁的一块金字招牌。当年刘千城失手失踪后,残君阁几乎将整个黑道翻了个底朝天。如今新一代天刺出现,刘千城的失踪必定多少与这胡谷泰有所关联,而且新一代天刺并非残君阁和飘血楼麾下刺客,这多少有些挂不住面子。残君阁这毫无动作的表现,令看热闹的黑道之徒实在是有些失望。
庐州城西,残君阁总部,庐安当最深处的一座阁楼上。
林肆吩咐负责管理残君阁刺客记录的手下取来了刘千城的记录书抄,反复的细读了许多遍,想从中搜寻可能有用的信息。
林肆合上书抄,问了旁边的周曲鹤道:“胡谷泰……你觉得他的刺杀之术如何?”
周曲鹤捧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道:“飘血楼刺客的水平我不清楚,如果按照我残君阁的实力标准划分的话,三名丙等刺客一名乙等刺客总共四人围攻,丙等刺客一招夺命,乙等刺客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是寻常刺杀攻其不备,我勉强可以做到,但是正面交手,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林肆揉了揉太阳穴,躺在太师椅上,道:“飘血楼刺客的水平,比我们稍微逊色一些,不过能有这个水平,我残君阁七大甲等刺客,加我估计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能做到。”
周曲鹤手中的茶杯微微晃了晃,叹道:“难道……刘千城真的是死在他的手里?”
林肆坐起身,右手按在刘千城的记录书抄上,道:“如今整个残君阁,除了我和秦潇肃之外,已经没有几个曾与刘千城有过交往。”说着,林肆仿佛沉浸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与刘千城都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时候。
“那时候的刘千城,是一个嗜杀如命的刺客,他完成沉浸在刺杀高等目标时,鲜血沸腾的感觉。寻常刺客,都很难在他的杀意笼罩下支撑多久。他不仅是个顶级刺客,更是一个把刺客的荣耀看的比性命还要重的人。他对猎物狠,对自己更狠,放弃天刺名号只求苟活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做的。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天刺铁牌的出现确实证明刘千城已经死了……”
“那这胡谷泰……”周曲鹤试探着问道。
林肆双拳对击一下,道:“他在暗处,我在明处,先按兵不动,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就不信,一个人会凭空出现,残君阁和飘血楼的整个大唐分部都查不到他的一丝一毫的资料。传我消息,让洛州、建邺、商州、幽州他们四个多注意,遇到胡谷泰,能刺探到他的实力就放手刺探,夺了天刺铁牌更好!还有,让秦潇肃赶紧回来。”
燕罗肚子的怒火一直烧了小半个月才渐渐平息,这时候已经是残君阁年轮末的最后几天了。在家里呆了小半个月一直闭门不出,都快瘫了,他这才拖着有些发软的身子外出填补这半个月的亏欠。
小饭馆里,燕罗要了碗羊杂,连扒了三大碗米饭,这才缓过劲来,呆在家里这些日子,饿了啃个馒头,渴了灌一碗井水,险些憋出病来。
沾了些荤腥,燕罗终于有些恢复了气色,有些迟钝的脑子里这才慢慢转动起来,回想起这半个月的经过。
“天刺……刘千城……胡谷泰……”
想到半个月前,自己竟然潜伏看到了天刺杀人的场景,燕罗想想就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当时克制自己潜伏在小染寺外的树上,怕是早就被胡谷泰发现给剁了。
这么说,刘千城真的已经死了吗?或许就是死在了这个胡谷泰的手上?
从自己记事起,训练营就将刘千城的故事当作教科书一般讲给所有经受着残酷无情的训练的孩童听,刘千城的名字,是一个烙印,一个不可直视的光芒停留在燕罗的心中。可是,现在一个超越了刘千城的胡谷泰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燕罗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想到,如果天刺铁牌就这么一直不出现,或许更好。
等等!燕罗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回想起当夜自己从不嗔和尚尸体旁边收起的那个包裹,那个包裹可是天刺胡谷泰的目标啊!就给自己收了起来,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小命还有吗?!
想到这,燕罗吓得一身冷汗,哪里顾得上吃饭,甩了碗筷就往家里跑,任凭饭馆里的小二追在后面破口大骂混蛋没付钱。
“嘭”燕罗一脚踢开大门,旋即将门窗拴好,便赶紧从地上捡起当时随便扔掉的还有些湿漉漉的衣服,从中翻出了一个包裹。
“镇定!你大爷的给我镇定!”
燕罗不住的平息着自己噗通的心跳声,放缓自己的呼吸,打开包裹,露出一个油纸包。他轻手轻脚的撕开,包里是一本残破不全的手抄和一个巴掌大的黝黑金属龙雕。
燕罗将那龙雕铸丢在床上,注意力却放在了那本手抄上。虽然燕罗抱着这包裹潜入水中,但是由于有油纸包着,所以也只是边缘有些打湿而已。
这手抄封面已经霉烂了一边,书名剩了一半,依稀可见“杀诀”二字。
燕罗翻开第一页,突然脑中轰鸣,双脚发软,险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只见那第一页右下角标注四个大字“刘千城录”
刘千城?!上一代天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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