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剑下楼中的众多食客忽的喧闹起来,从一楼至顶,一层一层喝彩传来,让陈天佑和燕罗二人也转过目光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天井正中的戏台上,好像已经一曲唱罢,后台跑龙套的小厮撤下了之前唱戏用的物件,又搬上来个长桌,这时一个长衫老生快步上台,瞧着阵势像是说书。
台下观众倒是突然兴奋起来,喝彩吆喝此起彼伏,好像都在这等着说书老生上台表演。陈天佑和燕罗二人见着这说书老生这么受欢迎,都来了兴趣,转身面向戏台看着老生说的是哪一出。只见这老生站在方桌旁,伸手一拍木尺,“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剑下楼顿时就安静下来。
老生抱拳行礼道:“剑下楼老生聂修言,多谢各路英雄豪杰捧场。”
“想必昨日一段‘剑仙孤身闯密教’各位都还满意,都等着今日这一场。在座那些没听过老聂昨日那段的也莫着急,老聂马上就给各位言简意赅说上一说。”
老生拍了拍衣衫,清了清嗓子。
“上一回说道,当年武林各路英雄豪杰与羽林军结成‘剿密军’,已是压上密陀兰教门前,就要一举踏平这群乌合之众。可横生变故,原来名满天下的原成云大侠当年竟没有死于密陀兰教之手,而是被密陀兰教教中囚禁于西域,密陀兰教这时以原成云性命为要挟,顿时乱了剿密军的阵脚。就在这进退两难之地,剑仙易自翩孤身一人闯入密陀兰教之中,连败密宗几十名高手,终于将原成云大侠救了出来!而剿密军与密陀兰教大战也一触即发!”
说到此时,才知晓这说书老生说的乃是当年震动大唐武林气脉的剿密一战,这故事的主角自然就是易剑山庄之主杨平山的恩师,人称“剑仙”的易自翩是也。
虽然陈天佑燕罗都知这一场大战,但是还第一次听得这其中故事,都竖起耳朵听这老生的下文。
那老生又一拍木尺。
“虽说敌阵后方易自翩已救下了原大侠,可战场中,密陀兰教一群邪教教众使得都是些妖邪巫术,剿密军各路豪杰还没与敌人碰上面,就被一阵妖风沙石吹的天昏地暗,分不清东西南北。”
“临危之时,剿密军先锋一队中,杀出三位年轻高手,率先突破了妖术招来的混沌污浊,杀入敌阵,给身后的剿密大军拖延了时间。若问这三位前辈是何人,在座各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原家原落风,鬼医仇秦,以及如今与易剑山庄齐名的柳家堡堡主柳召鸿是也。”
“这原落风乃是大侠原成云之子,家传武学使的一把黑金大刀,一入敌阵之中犹如猛虎下山,左劈右砍狂风四起,无人能挡;而鬼医仇秦向来行事低调,在座各位怕少有听闻,但是剿密军中都传言当年原落风接不了仇秦空手三招,他一身医术毒术暗器身法乃是神鬼莫测,挥手投足,便有密陀兰教教众倒地身亡;柳召鸿前辈各位那边无需多言,柳家堡独门绝学《柳叶游身掌》最擅长这混乱占据,欺身插入乱军之中,八方身法眼花缭乱,谁都琢磨不得,一拳一掌必然打的一人吐血倒飞,撞的身后敌人七零八落。”
“眼见得三位前辈杀得密陀兰教教众肝胆俱裂,就要破了阵中施展巫术的妖众,可密陀兰教调遣又一批妖众,施展妖术,震得土崩地震,竖起山岩层层,将三位前辈困在其中。剩余的剿密军仍旧陷在巫术之中,只能被密宗教众一一击破,损失惨重。”
“就在这危机关头,西面碧空忽的一阵悠扬剑吟,传响百余里。仰首观望,那苍穹云端,仙风倒卷,青云流转,只见一人踏剑而来,从天而降,正是从敌后杀来战场的剑仙易自翩。”
“剑仙易自翩来到,屈指一弹冷霜剑,剑芒冲天而起,一道剑气纵贯天地,寒风暴雪蓦地冰封千里,那天地剑气浩荡劈下,顿时就破了密宗巫术笼罩,将剿密军与三位前辈救了出来。”
“易自翩一招剑诀破了敌阵,又救出了原成云原大侠,剿密军士气大振,转眼就逆转劣势,逼得密陀兰教节节败退。”
剑下楼中的食客听书正酣,却听戏台观戏桌里一尖细的声音道:“当众胡扯吹牛,老脸也不红一下,剑下楼还真的是厚颜无耻。”
此言一出,整个剑下楼中一阵大哗,纷纷寻找出声源头。案桌前的聂修言眉头一皱,就向台下望去。只见戏台正下方一身材瘦高长相猥琐的人半靠在椅子上道:“什么巫术剑仙,这个叫易自翩的要是真有这么厉害,还有剿密军什么事,一剑劈了密陀兰教就是。我看易剑山庄也就靠着这个叫易自翩的算命先生招摇撞骗混个名声,欺世盗名。”
聂修言人情此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朱龙岗,我道是谁。怎么,拦路欺客强买强卖,被我家庄主捉住教训一顿,还不悔改,敢到剑下楼来放肆。”
朱龙岗大笑道:“你易剑山庄吹你家祖师爷神乎其神,来个欺世盗名,我哪能与你相比。”
聂修言一脸憎恶神色:“放屁!我家庄主行走江湖几十年,谁人不敬,谁人不服?哪是你这地痞恶霸随便诋毁的。”
雅座上的燕罗道:“乖乖,这家伙也真是不要命了,敢跑到剑下楼来撒野。”
陈天佑摇了摇头道:“江湖水浑,什么样的人没有。这个叫朱龙岗的,就是因为易剑山庄名满江湖不会随便对一个小角色动手,免得落个店大欺客、仗势欺人的把柄,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那边,朱龙岗嗤笑道:“谁人不服?谁人不敬?还真是大言不惭。就杨平山那个老儿调教儿子的法子,还好意思说受人尊敬?”
“你!”聂修言顿时火冒三丈,就要踢开桌子下台与他算账。
朱龙岗也不管聂修言的怒气,道:“问一问荆州百姓,谁不知道易剑山庄大公子杨易之浪荡成性,不学无术,成日败他老子名头。诸位大概不知道,昨夜我在风月楼喝花酒的时候,还偶遇到你家公子。”
燕罗听到这,讶然问道:“不会吧,杨平山的儿子这么败坏他老子的名号?”
陈天佑看了看四周人的反应,再看台上聂修言的表情,仿佛都认证了朱龙岗所言不假,道:“看周围人这样子,估计还真有其事。”
聂修言站在台上,一时找不到反驳理由,气得满脸通红。但朱龙岗所言,荆州城确实妇孺皆知,易剑山庄大公子杨易之这些年荒废武学,纵情声色,平日里只会和城中富家子弟厮混,庄主杨平山都早就对他失望至极。
见到聂修言吃瘪哑火,朱龙岗得意万分,洋洋道:“若不是仰仗易自翩的名头,和你们到处吹嘘的本事,易剑山庄算什么东西,也就是个徒有虚名的花架子。等杨平山死了,我看易剑山庄还有谁能继承?”
这朱龙岗出言不逊,言辞愈加恶毒,聂修言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一脚踢翻台上案桌,一个提纵跃下袭来,别看聂修言这年纪,一露山水竟是个一流好手,惊得周围看客慌忙后撤。可聂修言一拳提起,还没来得及打去,就见坐在朱龙岗身边的十几号人“噌”的拔出大刀长剑,将他挡了出去。
“呵,看来这是专门来找茬的,连帮手都叫好了。”陈天佑看着场下势子,一副看戏的表情。
燕罗饶有兴趣的盯着场内,道:“这个人也不怕易剑山庄找他算账。”
陈天佑倒空了最后一壶酒水,道:“这样的事情,荆州城里每日发生的多了去。易剑山庄那么大的势力,犯不着和这些小角色大动干戈。小虱子在大老虎头上跳来跳去,不是老虎打不过它,是懒得理他。这些人来剑下楼放肆,无非就是填补一下自己可笑的心理罢了。到时候不用易剑山庄出手,曾受过杨平山恩惠的江湖豪杰都会替易剑山庄教训这些跳梁小丑。”
朱龙岗见聂修言被挡了回去,洋洋得意道:“怎么,剑下楼仗着易剑山庄的背景要来欺客吗?也罢,再过些年,杨平山死了,你们这群家奴就没什么可耀武扬威的了。哦,你们易剑山庄还有个二小姐,听说姿色不错,倒可以招个入赘女婿给你们易剑山庄苟延残喘几年。”
他这话一出,整个剑下楼都有些喧哗,原本还算镇静的剑下楼跑堂小二和算账掌柜都突然变得神色。自己家大公子不济,连杨庄主都不护短,拿此做话头挑衅也就忍了,可二小姐乃是易剑山庄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高手,别说山庄里,就是整个荆州城也算颇有美名,哪能让着地痞恶霸出言侮辱。
聂修言此刻气得全身发抖,双拳攥的青筋暴突,若不是被朱龙岗的人拿刀剑按住,自己早就跳上前把这龌龊小人打的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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