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道中的墙壁是漆黑的，同时镶嵌着一些白点，不知为什么，在火光的笼罩下，卫超觉得这些白点是一个个眼睛，在盯着他这个‘闯入者’看。

“嘶~”有些吓人，卫超索性不再思考，快步上楼。

第二层同样是两户的设计，其中一户没有装修过，连房门都没有，显然是没人住过的。

另一户，房门没锁。

卫超表情平静，熄灭火光后，轻轻地推开房门。

第二层的室内要比第一层采光更好，街道上的灯光勉强能抵达这里。

于是卫超隐约看到，门内昏暗的空间里，有一把椅子，一张方桌。

椅子上坐着一人。

黯淡的光线下，那人僵硬地扭动手臂，在方桌上点来点去。

“下棋？”

卫超心头一跳。

自己跟自己下棋这没什么，但夜晚独自在家，还不开灯地自己跟自己下棋，这就有些诡异了。

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卫超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人是老伯！

就是之前借给他漆黑圆珠的老伯！

“灵，他是灵！”卫超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警惕。

突然，“啪”的一声，老伯一指狠狠点在方桌上。

嘭！

整张方桌瞬间爆裂！

“跟你说了多少遍，立二拆三三拆四！这么久了还是不熟练！”【注】

老伯愤怒地说道，情绪相当激烈。

卫超脸色紧绷。

这老伯跟空气讲话呢？

太诡异了。

“要拆边，单拆二，立二拆三三拆四。”

“要拆边，单拆二...”

“要拆边......”

老伯原先怒目圆睁，但是慢慢地，语气就软了下来，甚至说，开始出现沙哑和哽咽。

卫超百思不得其解地偷看着。

“人呢？”

“你人到哪去了？”

“你过来陪我下棋啊！”

老伯猛地站起，大吼一声，气势轰然震出，门扉翩然转动，发出吱嘎难听的声音。

卫超侧过身体，脸色变幻万千，最终确定老伯叫的不是自己。

他躲藏好，继续偷看。

“你到哪里去了，我该去哪里找你？”

“我找不到你，你忘了我，你忘了我，这么多年了，你已经忘了我！”

“你太刚硬了，你说你就是不回来！”

“你说你就是不跟我这个老头子下棋！”

“我不逼你下棋了。”

“你还是不肯回来。”

“你就是不回来！”

“啊啊啊啊——”

老伯抱着自己的头，在屋内撞来撞去，跌倒在地面翻滚，他目呲欲裂，五官挤在一起癫狂地蠕动着。

他口齿不清地说着些什么，语言开始混乱，像是在呓语，又像是一个疯子死前对世界的控诉。

卫超觉得嗓子很涩，看到这一幕的他忽然有些心疼。

这位老伯也许在等自己的老伴？

不对，刚刚训斥的话语，更像是在对自己的儿女说话。

老伯在等待他迟迟未归的孩子？

卫超忽然想到前世的前世，地球上的‘空穴老人’。

“不知道我的父母怎么样了......”他忽然有些黯然。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

老伯的肚子出现了一个窟窿，那不是被人捅的，更像是从里溃烂到外，一条腐烂的肠子从其中掉出来。

黑幽幽的窟窿散发着黑气，‘滋滋’声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我要死，我终于要死了......呵呵哈哈......”

老伯又痛苦又解脱地自语着，语气越来越虚弱。

卫超满心悸动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到老伯死去，然后屋内的桌椅恢复了原样，一位老头又坐在了椅子上，对着方桌点来点去。

老伯下着下着就发了疯，毒死了自己，然后一切又开始重演，重演老伯死前的一幕。

卫超怀着悲伤的心情，转身离去。

...

【注】立二拆三三拆四，围棋技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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