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山洞的事还悬着呢。
进到小偏厅,就感觉一股暖意。不过屋子里虽暖,却一点儿也不气闷。想必这屋子跟那暖阁一样,也是筑了平地炕的。
而那只救回来的鸟,就被养在窗前的鸟笼里。这只鸟黑色油亮的羽毛,喙足都是鲜黄色的。被关在笼子里,它似是极不适应,躁动地在笼
子里东窜西窜,“啾啾”地叫个不停。
“这鸟,怕是养不活。我喂它饭,它都不肯吃。”袁十道。
这个林小竹却有经验,道:“这院子可有小厨房?我去给它弄点吃的。”
“有,在后头,平时给公子烹茶做点心的地方。不过食材却是不多。”
“只要有米和鸡蛋就行。”林小竹道。
“这个倒是有。”
林小竹便跟着袁十去了小厨房,把米放到锅里,文火炒黄炒香,然后盛出来,趁热磕了一个鸡蛋进去,搅匀,小米便被搅成了一团。放到
室外冷却一会儿,她便拿回了小偏厅,用手掰开,一点点地放到笼子的食槽里,柔声道:“好了,别烦躁了。到得天暖,我便请求公子放你走
。这会儿外面冰天雪地的,又冷又找不到食物,就算放了你也是饿死。”
也不知是那炒米拌鸡蛋很香,合了鸟儿的胃口,还是林小竹这番劝慰起了作用,那只八哥竟然停下了飞窜,踱到食槽边,歪着小脑袋,用
黑溜溜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瞅了瞅食槽里的炒米。半晌,终于低下头,吃起食来。
袁十舒了一口气:“吃了就好。看来公子让你喂鸟,倒是叫对人了。”
林小竹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袁天野冷冷的声音:“你倒是知道现在外面冰天雪地,又冷又找不到食物,放了它也会冻饿而死。可你自
己呢?手无缚鸡之力,却一心一意想离开这里。你就不怕自己冻饿而死?”
林小竹心里一暖。
袁天野对于她的所谓的背叛,只字未提。责备与怪罪的,却只是她不能保障自己的生活和安全。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她便想起了五千两赎身银子。哼,如果袁天野真是好心,真是为她好,他就不会狮子大开口,开出这样天
价的赎身银来了。
脑子里心念百转,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回身施了一礼:“见过公子。”
袁天野站在那里,静静地瞅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回公子话,怕呀,怎么不怕?这世上太美好,小竹还想好好地活呢。所以当初哪怕是签死契,也要跟公子离开夏家村。现在,小竹也并
没有说要马上离开呀,公子这不是不放小竹走么?至于以后,如果有本事赚够五千两银子,小竹自信,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林小竹抬起
眼,笑意盈盈地道。
“当初冻饿的时候,你签了死契,跟着本公子出了山。这会儿,有点本事了,便就闹着赎身要离开。林小竹,你这叫不叫做过河拆桥,忘
恩负义?”袁天野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得陇望蜀,仍人的本性。永远的贪心,永远的不满足,是人之常情。许多人,最初贫困,最大的心愿就是吃饱穿暖;可等他吃饱穿暖一
段时间之后,他便想赚大钱,住豪宅,穿锦罗,有下人伺候;一旦实现了这个目标,他又想当官,而且还想当大官,享受那种前呼后拥,一呼
百应的滋味。小竹也不例外,也一样的贪心,一样的不于易于满足。所以公子这样说,确实是没有错。”
古人讲究含蓄,纵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表面上也满口的仁义道德。尤其是官场或是大宅子出来的人,更是如此。袁天野纵然从小流落在
外,所接触的也是名门大儒,高官权贵,哪里听过这般直白的话语,将自己的贪念承认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所以一时之间,他满脸愕然,忡怔
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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