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林小竹离开袁府,连一朵浪花都没有翻起,便是小厨房里的老王和两个婆子,也没有在意。因为林小竹进府没多久,就被派去教周柔茶道;紧接着又是开店,早出晚归;再后来又被派到端王府,一去就是十几天。她在袁府呆了差不多两个月,有一个半月是在外面的。所以那日她被宣进宫去,回来之后便失去了踪影,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在她离开京城的那天早上,虽然要收拾厨房里的各种坛坛罐罐到新家去,老王还是精心制作了早餐,送到了袁天野的院子。然而一进前厅,老王就感觉有些异样。袁天野从小到大都是极自律的人,如果不是有很特殊的情况,天还未亮他就会起身,练功夫练剑;到得天大亮时,他便已沐浴好坐下来吃早餐了,之后便要处理一天的大事。可今天这时,院子里竟然静悄悄的,显然公子还没有起床。
吴嬷嬷见他进来,摆了摆手,轻声道:“公子昨晚在书房里呆了一夜,才刚睡下没两个时辰,你这早餐,还是拿回去先放着吧。等公子起身,我再去唤你。”
“是。”老王提着食盒正要退下,却听“呀”地一声,主屋的门开了,早已伺立在门口的袁十,赶紧打了水进去,吴嬷嬷也跟着进去伺候着。老王便又停下了脚步,将食盒重新放到桌子上。
很快袁天野便已洗漱完毕,出了主屋。老王忙问:“王爷可要用早餐了?”
“嗯,摆吧。”袁天野道,走过来坐到桌旁。
老王将食盒里的早餐拿出来,一一摆到桌上,又给袁天野安了箸,这才退到一旁。
今儿的早餐倒也丰盛,一碗燕窝粥,酱肉包子,糯米莲藕,鸡油卷,桂花金子糕,外加两碟小菜。袁天野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提起的筷子夹起一个酱肉包子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然后皱着眉,看着筷子上的包子发呆。
“怎么了?可是味道哪里有不对?”老王见状,紧张地问。这酱肉包子还是林小竹先做了出来,然后再教他做的,王爷似乎很爱吃,所以这段时间他常常做这种包子。王爷今儿的表现这么奇怪,不会是包子里放错了调料吧?
老王的这句问话,一下把袁天野从呆怔里惊醒过来。他没说话,有些烦躁地将包子放下,又夹了一个鸡油卷,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将那咬了一口的鸡油卷也放了下来。
看这样子,大家都担忧地看着袁天野。自昨晚起,王爷就这样,神思不宁,茶饭不思,似很烦躁,却又极力压制。
老王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想吃什么,老王马上去给您做。”
袁天野还真想了想,可想来想去,想吃的竟然全是林小竹做出来的东西。他烦躁地放下了筷子,站起来道:“不用。”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大家看看桌上根本没有动着的点心,全都皱起了眉头。
袁十在心里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袁天野出了院子门,本来想要去外书房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小竹住的小跨院门前。他抬起头,看着门上还挂着钥匙的锁,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
因是秋天,只一夜之间院子里便落下了不少的树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感觉出一种零落的凄凉感觉。袁天野走进去,先走到角落里,看了看原来林小竹种辣椒的地方。此时辣椒已经过季,辣椒杆已被林小竹拔了出来,跟平常扫起来的树叶一起堆在原来种辣椒的地方,似乎要堆肥,以待于明年的春天再种辣椒。
没看见林小竹如珍似宝的辣椒,袁天野似乎有些失望。他直起身来,朝林小竹住的房间走去。
林小竹房间的门半敞着,看样子主人走的时候特别急,根本没有心情去把它掩上。袁天野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直走到林小竹住的卧室里。只见里面柜门大开,衣柜里什么都没有。倒是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昨日林小竹进宫时穿的华服,上面放着太后一同赐下来的首饰。袁天野拿起一根步摇,回想起昨日林小竹带着这些首饰穿着这件衣服的模样,原本有些无着无落、空荡荡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让他极不舒服。
转眼看到枕头旁边放着林小竹从他的书房里借出来的书,还有一迭纸,他连忙把步摇放下,如获至宝地拿起书来,翻了一翻。然而叫他失望的是,书上干干净净,林小竹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批注的。他又拿起那迭纸,一翻之下,倒是大喜,上面竟然有字迹,却是林小竹练字用的,抄的就是那本书。挺拔秀丽的字,犹如青竹一般,既飘逸如行云流水,又不失刚健的风骨。袁天野看着这一个个字,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他伸出修长而有力的手,轻轻抚过那一个个字,就仿佛抚在林小竹脸上一般。良久,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开口道:“只不过请了个识字先生,教她识一些字,她便能写得出这种让陈附马都叹为观止的字来,还能做得出整个北燕的学子都做不出的好文章。袁十你说,如果让她从小学习琴棋书画,那她岂不是能成为咱北燕的大才女?要是让她从小学习兵书谋略,那她岂不是可以成为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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