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连鸟都没有一只,竟然还想驭使这二十万咬钉嚼铁的厮杀汉,人人胸中憋着一股气。
种师道一拍桌子,怒道:“姚古,你说的什么话,这二十万兵马,每一个都是朝廷的编制,你有什么资格就地解散。”
姚古冷笑道:“当年西贼强横的时候,俺们得用,谁也不敢轻易削弱俺们。现在西贼快完蛋了,俺们这些人马上就不值钱了,何苦在这里阻碍人家扫平西夏,不如早早回乡,俺们在陕西百年经营,总还能有些应付生计的手段,不至于沿街乞讨,总好过现在这般待人宰割。”
西夏还没灭这些人已经吵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杨霖在此一定目瞪口呆。
大宋文恬武嬉,文臣压制武将百年,这些统兵大将也就都自甘堕落,还有几个人心怀社稷。
私自敲打算盘,争权夺利,不比文人落后多少。
童贯终于缓缓起身,看着满堂的武将,慢慢地说道:“五代故事各位都熟知,藩镇拥兵以自雄,挟制朝廷,直到太祖继位,大宋立国,文臣压制武将是不争的事实。
至此俺们大宋武道衰败,胜少败多,契丹几度南下,澶渊耻辱结盟。
今日大胜,乃是天赐良机,说不定还能一挽百余年俺们武臣的颓风,文武相济,才是正道。
诸位何苦在此大发牢骚,不如齐心灭了西夏,某虽区区制使,难道还不能诸位西军宿将讨个爵位?”
这番话大有诱惑,谁不想真正掌着重权,不用再看文官脸色?不用小心翼翼的再在文臣士大夫官僚体系绵密的制约体系下做事,还生怕动则得咎。
种师道心中暗暗摇头,你若是个真豪杰,西军何苦与你为难。偏生你童贯是什么货色,俺们西军皆已知晓。
童贯在西北,要来了军粮不假,却不是跟朝廷讨要和该属于西军的粮饷。而是在沿途强征军粮,摊派到秦陇百姓头上,这些人都是西军的家眷老小,死爹的死爹,丧夫的丧夫,跟着你还如何在西军立足。
至于朝廷这次拨下的物资,你也是私自贪墨了大笔,还优先装备你的胜捷军。
老种一笑,掀臂挥开身上的护腿,站起身来道:“无论如何,先取了李乾顺再说,姚古、种师中、折可求、杨可世!”
“末将在!”
“你等各领本部精兵,从四面攻打夏贼王宫,其他诸将在外围防范城中余孽偷袭。”
“遵命。”
童贯脸上已经没了人的模样,青一阵红一阵,嘴唇苍白。
这个三军统帅,竟然在大帐内见识了别人点将发兵,而且底下的将佐全都慨然领命。
本就桀骜难驯的西军,在西夏覆亡之际,更加不老实了。自己的全部前程,都在西北军事上,童贯可不想再回杭州给皇帝搜集石头了。
种师道发号施令完毕,众将起身退出,童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号角声响起,童贯黯然跌坐在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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