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秋葵不会骗她,因为只有这个把柄,才能够使得庞氏紧紧把刘氏控制在手中。
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刘氏被庞氏拿捏,她行下这所有事情的动机,她已经清楚得很。
眼下刘氏正在谋划些什么,这还用得着再怀疑吗?
她心下忽然大定。
华氏就是死在刘氏手上!不管杀她是不是她的本意,可是沈夫人给出的诱惑她无法拒绝,只有遵照她的吩咐去做了,她才可能具备反过来制约庞氏甚至是消灭她的能力。
一个奴才被压制久了,都有可能反过来噬主,何况她是沈家的少奶奶,是刘普的姐姐,是支撑刘家门脸儿的大姑太太,她在沈家过得风风光光,回到娘家反倒要低三下四,她怎么可能会平衡?怎么可能不会想要摆脱这个后患?
她摆脱后患的法子,要么是在刘家形成最强大的影响力,死死地堵住庞氏的嘴,要么就是杀了庞氏,再给庞家许诺个好的差事或者给笔补偿。
可是无论哪一点,她都必须用钱来摆平。
刘氏谋杀华氏的动机,已实在太够了。
“父亲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抓了这丫头来审问?”她回头看向沈宓,静静地问。
沈宓摇摇头,负手跨进门来。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是惯于朝堂行走的,很多事情沈雁能看透,他能看得比她更透。刘氏这样的货色,沈夫人兴许不知底细,但他既知道了,沈家的门楣又岂能让这种人践踏?
“葛舟,把她带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吩咐完毕,何贵忽然冒雨冲进来:“二爷,姑娘!碧琴来说刘氏去了见奶奶!”
沈宓那一双眸子,立时深黯下来。
沈雁回到府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直接穿着木屐去了正房。一路上碧琴已经把刘氏来过的细节告诉了她,她愈听神色愈是笃定,进门唤了声“母亲”,便就直接走到先前刘氏曾接近过的软榻旁,围着它上下左右的打量。
华氏紫英她们都走过来。“都按你说的,把她碰过的东西全都扔了。”
黄嬷嬷也道:“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真的不会有问题了吗?
沈雁看了眼她们。
既然已经确定凶手就是刘氏,她的杀人动机那么强大,那么她便不会傻到直接向华氏下毒这么简单。
她在原先刘氏坐过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打量着四处。眼睛扫过锦榻上,又忽而掉转了回来,锦榻上是垫了有软垫的,华氏讲究,素日房里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但是眼下,在无人落座的时候,软垫的一头却微微翘起了一点。
若不是仔细看,根本也看不大出来。但是沈雁盯着它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拈起它,猛地一掀,——随着软垫被掀开,一只绣着怪异人物图案的香囊便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华氏见状一惊,脸上顿时羞愤成血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随着她话音,一只手蓦地将此物抽过去,华氏抬头一看,惊道:“子砚!”
沈宓拿着这香囊,一张脸愤怒得变了形。
丫鬟们也都从绣着的人物看出来蹊跷,个个羞得撇开了脸去,沈雁倒是神色未变,盯着沈宓动作,眼见得他将香囊打开,掏出里头一个半透明的大鱼鳔来,这鱼鳔已经精制成长条的薄膜状物事,柔软具有韧性。扶桑等人见之未明,黄嬷嬷却已然大惊失色。
“这不是奶奶的!”
这当然不是华氏的!沈雁也算是经过人事,前世她小产之后那一年里,就是靠这个避的孕。华氏与沈宓之间恩爱非常,又都极想要添子嗣,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确切的说,这东西只有苟合通奸的人手上才会有!
沈雁紧握着双拳,一颗心也开始微微发冷,看到这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香囊,许多不明的疑团忽然都自动解了!原来她一开始重心就放错了,刘氏的阴谋不只是下毒而已,她是要挑拨得沈宓与华氏产生矛盾,然后再趁机下手!
“这肯定是刘氏放的!肯定是!”
华氏激动起来,她是高贵且洁身自爱的千金小姐,婚后与沈宓虽则恩爱,却都是发乎真心真情,沈宓又十分端正,因而从无这些淫*秽取乐的玩意儿,先前这位置只有刘氏坐过,除了她还会是谁!她颇有几分不堪受辱,指着门外大骂:“我还当她是真心来赔礼,没想到这厮竟然这样羞辱我!”
紫英等人也都个个咬牙切齿起来。
沈雁将香囊递给黄嬷嬷,走过去道:“恐怕不止羞辱这么简单。”
华氏抬起头。
她转向沈宓:“父亲现在看到了,假如这东西不是我们提前发现,而是父亲偶然见到,你跟母亲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华氏愣住,脸上一片茫然。
沈宓则是目光倏然一紧,将香囊死攥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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