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据左琼桦说,还挺贵,是前主人留下的,也许是舍不得白白浪费这么贵的东西吧,左琼桦心情好了,偶尔弹两下,水平嘛,弹得还是蛮响的。
当然,左琼桦确实看得懂乐谱,小姑娘,读初中时,还是蛮多才多艺的。
这都不关键,关键是,关峰身高臂长,钢琴前面的椅子,一看距离就知道是左琼桦在弹,而尹晨晨非要夹七夹八的说什么滥竽充数,这个,来者不善啊。
关键是,他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大家无冤无仇的,就不能坐下安安静静的喝杯酒吗?
“哦,赛尔乐钢琴,这么高级,我还没弹过赛尔乐呢,关峰,不介意我试试吧,……。”
尹晨晨嘴上客气着,也不等关峰点头,直接坐在钢琴前面,摆好双手,双眼微闭,调整了一下呼吸,悦耳的琴音响起,正是关峰这段时间听熟了的送别。
琴棋书画,琴还在棋之前,尹晨晨弹琴,那也是准职业级的,只见十指如玉,欢快的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跳动,美人如画,琴音似水,将《送别》中哀婉幽怨、空濛凄迷的意境演绎的畅汗淋漓,小小的别墅中,仿佛也充满了淡淡的离愁,比左琼桦一个键一个键的敲,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呵呵,弹得真好!”
“送菜的怎么还没到啊,不会半路出车祸了吧!明天我就把这破钢琴扔了!”
关峰硬着头皮拍了两下巴掌,见尹晨晨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左琼桦,脸上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恨不得把不敬业的外卖小哥捏死。
其实吧,会不会弹琴,啥也说明不了,但是,关峰明白,左琼桦,那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不小,关键是,这两个美女,到底是为什么啊!这莫名其妙的,秀什么秀啊,大家,安安静静的,打会麻将不好吗?
“尹副队长真是多才多艺,这首送别,我可弹不出来。峰哥,我去厨房看看面发好了没有。”
左琼桦勉强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实际上,就是逃之夭夭:她哪肯做臊子面给尹晨晨吃,那是费诗婷才有的待遇。
“其实我也不会弹琴,小时候学过几天,当时很喜欢这首长亭外,很久没弹了,幸好还没全忘光。左师妹还会擀面条?哦,你是三秦人,喜欢吃面食,我去跟左师妹学学擀面条,油泼辣子,羊肉泡馍,……。”
左琼桦举了白旗,尹晨晨也不为己甚,顺势收兵。
“呵呵,柳师妹,刚才我和左师妹在讨论,那句晚风拂柳笛声残,应该是晚风拂柳,笛声残,还是晚风拂,柳笛声残,不同的断句,意境大大的不同,我华夏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玄妙难测,……。”
“唉,这小丫头,撒个谎也不会!”
厨房,是不可能让尹晨晨去的,但是,也不能让左琼桦就那么傻站着,那他只能胡扯八道几句了,幸好左琼桦搬进来后总是弹这首送别,关峰听得多了,也多少有点了解。
“这个,首句有芳草碧连天,应该是在初夏之后吧,柳笛,不是初春时的意象吗?和整首曲子的味道,不协调啊,就像这杯绿茶中,泡了一根辣鸭脖,……。”
在华夏传统文化中,柳笛和笛,表征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趣,柳笛经常和牧童、春雨、纸鸢等联系,自带一股初春的勃然生机,而笛声偏于哀婉幽怨,多用于表达离愁别绪等思念之意,偏于阴柔,诗仙李白名作《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即为代表,柳心柔虽然觉得关峰的言辞,显得过于牵强,但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是科班法律系出身,又不是学中文的。
“哈哈,柳师妹这个比喻新鲜,不过也不尽然。我华夏文化,要在阴阳二字,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转换无穷,是为混沌,具体到个人,强调自强不息,要在绝境中求取一线生机,其神在一个求字,至于成败则不论,比如后羿射日、夸父逐日等等,莫不如是。相应的,一首好诗,也不应该由一个意象绝对统领,就比如这首送别,于一片黯然销魂的别绪离愁中,一缕勃勃生机,悄然藏于柳笛二字之中,未必不是李叔同的本意,可惜啊,不能与此人把酒言欢,殊为憾事。”
关峰一开始,不过是想胡说八道几句,稍解左琼桦的尴尬,不过说到后来,大多已经是鸿蒙仙界的认知,不过挂了个华夏文化的名字,至于合不合的,他也懒得去管。
“关先生高论!嗯,关峰,你能不能,把那一律勃勃生机,弹出来听听?”
关峰这一番奇谈怪论,似是而非,却又自有脉络,左琼桦和柳心柔显然对这一套没什么涉猎,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但尹晨晨却听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试试吧。哈,菜来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小桦,收拾一下桌子,把酒打开,……。”
“我和这个小丫头扯什么,难道是,中午真被雷雅勾引了?嘿嘿,这破鄂斯界!”
鸿蒙仙界没有钢琴,但类似的乐器法宝却不缺,关峰年轻的时候,就有过一个类似的法宝,弹几首绝境逢生意境的曲子,对他不难,但是,尹晨晨,还是少招惹一点的为好。
中午他在猎鹰俱乐部,也许雷雅只是正常完成她一个射击教练的工作,但调整姿势、纠正动作的过程中,两个人擦擦碰碰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雷雅身材确实很好,身上香水的味道,也很有诱惑力,关峰,有点上火。
“干!关峰,梅芳无暇的情况,我看你可以试试向检察院申请取保啊,取保了,法院一般会判缓刑,……。”
菜来了,那就开吃吧,柳心柔对周玲把案子介绍给关峰,没有什么想法:她其实和尹晨晨不熟,她家,也不差这点律师费。而且,她手上不缺案子。
“嗯,我就写个申请书,所里应该有模板吧,……。”
“还是经验不足啊!”
无论最后怎么判,辩护人能把当事人取保出来,都是对委托人一个交代,充分展示了律师的能力,关峰倒也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没想起来吗。
“检察院自己批捕的,现在又要保出来,呵呵,关峰,取保,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家伙,一万块钱的律师费,够吃顿饭吗?不过,他好像本来就不差钱。真是个怪人!”
看着关峰脸上淡淡的笑容,柳心柔心里暗暗嘀咕。
她知道从那次之后,关峰从来没给铁家联系过,放着铁家的大腿不抱,又不进山隐居跟着“大师”修道,却辛辛苦苦的接案子,柳心柔理解不了,关峰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捕诉合一,嘿嘿,人啊,否定自己是最难的,……。”
其实,何止是否定自己,就算忘掉自己,也很不容易,两世截然不同的记忆、感情,时不时就混杂在一起,关峰觉得,自己想要散发弄扁舟,前路,尚远,前途,堪忧。
“嗯!这混蛋,是向我示威吗?敢调戏老娘!”
案子、取保什么的,尹晨晨就完全不懂了,只能,默默地吃菜、喝酒,三十年的汾酒。
左琼桦精心挑选的菜,果然很精致,味道也不错,三十年的汾酒,喝起来也很缠绵,关峰态度也很热情,但是,这顿饭,尹晨晨吃的,很不痛快,也不能说不痛快吧,就是觉得,怪怪的:咱喝5块钱一瓶的二锅头,行不?
但是,她能说什么?不喝酒,冰箱里有饮料,牌子还不少,而且,绝对没过期。
“峰哥,和谁都有话说,除了我。”
案子,左琼桦也插不上嘴,但关峰谈案子能谈出唐诗,这个,左琼桦就感觉,很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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