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委派下官为营州都衙户曹从事,恰巧路上遇见金员外等,”陈宁叉手笑道,“是以便与他们一道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嗯,那么你呢,刘文卿?”
“皓首穷经,何如起而行之。”刘文卿有了宣化协助赈救百姓的经历,原来的轻浮之色已经消失殆尽,沉稳道,“营州新复,百业待举,正是用人之际,生既有所学,当得效力。”
郭继恩沉吟点头,又问道:“并州那边,情形如何?”
陈宁忙禀道:“朔州、马邑,俱已陷入图鞑之手。如今虏骑大军,已迫至雁门关北,与并州军对峙。”
“果然还是没能守住。”郭继恩连忙教拿来舆图,与谢文谦一道察看,“雁门关极难攻破,不过,其东面有瓶形寨,此处虽亦为险峻雄关,只是卢知进难以分兵把守。图鞑必会攻破此处,绕击雁门侧后。照此情形,今年冬季,虏寇必定逼至太原城下。”
“若从簇东出,”谢文谦在舆图上比划着,“则可进至金陂关,咱们须得心防备才是。”
郭继恩点点头:“明日加快行程,早日赶回燕都!”
艳阳当空,燕都光熙门外,霍启明率文武官员相迎,许多百姓也出城来瞧热闹,鼓乐喧,十分喜庆。郭继恩翻身下马,向百姓们抱拳为礼,又请新卢世子上前,介绍给大家认识。那大学堂教授奉冲和神色激动,上前要向世子叩首行礼,金文澄连忙扶住他道:“使不得,使不得。奉夫子往后便是孤的老师,如何能行此大礼,快请起来。”
“不错,”大学堂山长庄东原正色道,“师者为尊,世子当行弟子礼。”几位学堂先生也都点头赞同。于是世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学堂诸师叩首行礼。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郭继恩瞧着霍启明身边那位紫袍长者,众官之中,显得极是引人注目。燕镇之地自从郭令公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紫袍玉带的三品以上文官,是以许多人都会往这位长者身上瞧去。
郭继恩见此人年已六旬,仪表堂堂,便上前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靳司空?”
“老夫靳衣,见过郭制军。”靳衣拱手为礼,上下打量着郭继恩,只觉得他面容俊朗,身形劲健,有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暗藏逼人气势,不禁心下深起戒备之心,“制将军这般年轻,便为国家收复失地,创不世勋业,有此英才,实为朝廷之福也。”
“何敢当得靳公如此赞誉,侥幸成功,实赖三军将士奋身忘死,无数民夫竭力输供。”郭继恩微笑道,“子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靳衣微微点头,欲言又止。于贵宝却笑道:“制将军何必太谦!两月功夫便平定强虏,此乃奇功伟业,将来史书,必然也是要大书一笔的。”
“都别站在这晒日头了,”霍启明便摆手道:“既然回来了,大伙都进城去罢,咱们去督府话。”
于是众人簇拥着郭继恩自光熙门入了燕都城,中军甲师的两个旅自回西苑军营。郭继恩领着新卢世子、文武官员往都督府而去,见百姓们夹道欢迎,他又频频抱拳还礼。
众人自东角门入了花厅,摆下庆功筵席,乐社奏乐献舞。郭继恩见先行返回的西齐雅竟然也在乐班之中随舞姬们一道起舞,颇觉惊讶。霍启明便笑道:“这个女孩儿来得正好,乐班又走了两个女娘。西齐雅歌舞俱佳,将她留在乐社,是再好不过。”
“又走了两个?瞧此情形,乐社的女孩甚是抢手啊。”
“名声已着,优伶之辈往后必然受人青睐。”霍启明笑道,“风气既变,则不可阻挡。前些时日,我与白吟霜两个弄了一出新戏,叫做错斩崔宁。你是没瞧见呀,上演之时,燕都城内,简直是万人空巷,把个大戏台挤得水泄不通,一连演了十余日。街头巷尾,无不议论。”
“哦,你与白娘两个弄的。”郭继恩意味深长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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