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信章的质问,郭继恩并没有动怒,立在他身后的段克峰却抢先答道:“使君想必已经知晓,那临榆关赵时康,有藐视主帅、克扣通敌之事。统领必得先整顿北面,才能腾出手来应对并州。再者,咱们事先也不能料定,卢家就一定会从井陉打进来。万一他们从军都陉杀奔宣化而来,我师精锐却都在南面,岂不是狼狈失据?”
“原来如此,是下官不懂兵事想差了,言语间冒犯了统领。”楚信章叉手赔罪,又觑着段克峰道,“你便是段克峰罢,如今这般壮大了。下官瞧你也是个队官了,随扈主帅身侧,你务必要谨慎小心,保全主帅毫发无损,要紧要紧。”
段克峰这才抱拳笑道:“小侄见过楚使君。不消使君吩咐,这个是小侄分内之事,定然会十分上心,决计不会出差错。”
楚信章见他雄赳赳气昂昂,心下已经有了几分喜欢,便点头道:“既然统领信得过,你便好生去做罢。下官这就返回海津去,只安心等着统领大捷的好消息。统领若还有什么吩咐,只管遣人来报,下官必定悉数照办。”
“好,回去马上教城内百姓预备干備,安排各坊正领人送至河岸。”郭继恩便嘱咐道,“这个就托付使君了。”
“是,下官这就回去筹办。”楚信章又瞧瞧郭继恩身后沉默不语的郭继骐,想了想道,“统领心系黎庶,热血衷肠,下官敬服。郭判官可要以令兄为表率,清白行事,以修君子之德。”
郭继骐只是轻轻点头,郭继恩颇觉诧异,但又不便询问,只好说道:“楚使君秉性刚直,本官已知。往后本官若有不当之举,还请使君直言谏之,无须顾忌本官颜面也。”
楚信章肃容道:“这个理所应当!”
于是他又匆匆与郭继恩等道别,上马往海津方向而去。李仲容这才笑道:“楚使君来去如风,倒是好急的性子。”郭继恩点点头:“瞧着也是一位实心任事的好官儿,却是难得。”
他说罢便抱拳向这位县令道别,与白运广一起登上了首船。那白运广立在船头,威风凛凛大声喝道:“起帆!日行三千里,风送第一舟。河神庇佑,平安顺遂,开船啦!”于是岸边的船工手脚麻利地解开缆绳,船队百帆并张,逆风偏行,沿着永济渠浩浩荡荡向南进发。
天光云影,河面波平浪静,船队只在正午和傍晚时分靠岸,船夫与官兵们都上岸吃饭,沿途各县接到军令,俱已吩咐本地百姓备下饭食,供给船队食用。夜晚各船张起灯笼,并不歇息,船夫们轮流执艄,不过一日一夜,便已赶至长芦县境。
长芦县城便在运河岸边,县令仇文辅至岸边来拜见郭继恩等,待他告辞之后,燕州右军乙师点检罗元义也从河间府治所横海镇赶来此处,拜见主帅。
罗元义四十出头,形容伟岸,向郭继恩行礼之后便滔滔不绝,夸说自己带兵如何严厉,士卒善战,如今已经领着一团人马到此,愿跟随主帅一起西赴常山杀敌。
郭继恩打断他道:“监军司不是早有行文,命罗点检挑选部下忠勉得力的军官,报上名册至燕都,以为各级监军官之人选,如何一直不见回书?”
“竟有这等事?”罗元义诧异道,“卑职却是从未见过监军司有此行文,回头定要好好问问,想必是下面虞候疏漏了,不曾报与卑职知道。回去必定要严查此事。”
郭继恩没有接话,朱斌荣却问道:“罗点检既然有心相助主帅,如何只带了一团人马过来?”
罗元义笑道:“不是统领有令,教卑职严守本境不得擅动么。况且卑职的兵,一能当十,虽说此番带来的不足千人,却是能敌万众,老护军可不能小觑了咱们右军的儿郎们。”他说着拍了拍身边一员身形黑瘦、沉默寡言的五品校尉,“这位粟清海粟团练,虽然极少说话,带兵却是极有章法的。统领可令其率领本部,与燕都来的官兵们共赴常山迎敌。想那并州寇兵,见我军势雄壮,必定望风而逃也。”
郭继恩扫了一眼那名团练:“粟团练是吧,多谢罗点检这般自告奋勇,不过不用了。你们领兵自回横海去罢。要小心防备青州马世仁,或有异动,你们严加戒备,他必不敢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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