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赈灾措施都有条不紊地推行下去,粮食、钱币、医护、蠲免、以工代赈,韩煦等纠查官员也都一直守在灾区,严厉督办赈灾诸事,以防贪赃之举。
这一忙碌,眼看就到了二月底,燕都郊外,花草繁茂,时至清明,人们纷纷扫墓祭祖,踏青游戏。往西出城的百姓们,却吃惊地瞧着先后数骑,踏着烟尘向燕都肃清门狂奔而去。
“莫不是图鞑人又犯边了?”有人惊恐地问道。
二月廿八日,燕都得报,图鞑王子必突杀死叔父克察汗,自立为新可汗,随即率众十余万南下,自定襄入寇平城、朔州。此时并州军大部精锐都在晋南与羽林军激战,晋北空虚难以抵挡。平城坚守四日即被攻破,守将申载兴自裁。图鞑大军攻取平城之后大掠数日,又转道南进,直逼朔州、马邑等处。晋北各县,皆被图鞑铁蹄蹂躏。
三月上旬,约二十余万并州百姓,自太行北三陉蜂拥而向河北来。因为担心图鞑大举入寇,率领左军甲师乙旅驻屯宣化的骆承明急报燕都,请求将军队撤至怀戎、延庆一线布防。
统领署内,郭继恩连夜召集文武官员议事。“平城方二十里,乃是晋北第一处大城,如今轻易失陷。一者,说明图鞑势大,二者,并州军在晋北之兵力,极为空虚。”周恒盯着大沙盘,凝神苦思,“照此情形来看,朔州、马邑两处也撑不了多久。”
郭继恩微微摇头:“早知形势变化这般迅速,当初就不必教继骐入西京去。”
“继骐不入西京,”杜全斌反驳道,“则魏王不会对晋南用兵,卢家也不会将北面精锐抽走。西京便自然会先设法对付咱们。”
“世间之事,总是环环相扣,”霍启明有点幸灾乐祸,“卢家兄弟在常山被咱们打得大败,并州军失了元气,再无进取之力。魏王趁机图之,卢家为了活下去,只能从晋北抽调精兵南下抵挡。于是图鞑又瞅准时机,大举而来。所谓顾此失彼,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也。”
“晋南那边,魏王与卢知进定然会休兵罢战。”郭继恩摸着下颌道,“晋北丢失已成定局。卢家想保住最后这点基业,只能死死守住雁门关,否则万事皆休。当然,咱们也帮不了他,眼下要紧事有两件,一,是西北面布防,二,从晋北过来的流民,如何安置?”
众人都觉难以回答,杜全斌小心问道:“让他们就地入籍?”
霍启明问道:“就地入籍固然省事,然则若是图鞑大军打至宣化城下?”
“不能退守,”周恒再次开口说道,“弃宣化而退保怀戎、延庆,乃是示敌以弱,咱们愈是后退,则胡兵愈发气盛。宣化虽为小城,毕竟是府治所在,当命骆点检集兵据守,陈清怀所部则火速赶往涿鹿以为后援。卑职一点愚见,还请统领裁示、”
“你去叫上参谋们都过来,拿一个详细的方略出来。”郭继恩终于下定了决心,“至于流民么,本官便烦请韩宪使往宣化一趟,实地查看。还有,不可将流民全部安置于宣化,要鼓励他们去往渔阳、唐山和卢龙去营田为业,凡体力强壮者,一则可以编入民伕之册,二者,也要选些补入正卒册中。今日之事,众位都不可疏忽大意,一定要办好。尤其是流民安置,一定要快。”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煦也拱手答应下来,一众文武官员都起身告辞,预备各自去忙碌。留在最后的拉巴迪亚忽又转头回来:“敢问将军,最新一期的邮报,可要将并州和宣化那边的消息都刊载出来?”
“都写下来吧,让百姓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咱们在预备什么。”郭继恩想了想又道,“不过不要渲染得过于慌张,即便图鞑精兵尾随流民而来,咱们也完全有能力抵御之。嗯,另外再教人撰写一篇不相干的文章,就叫做百年大计,育人为本。就先这样罢。”
等到拉巴迪亚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郭继恩与霍启明两个。霍启明已经收起了满不在意的神色,肃容说道:“咱们现在是不是该马上遣人往海津府去打探新卢那边的消息?”
“你说得不错,”郭继恩面色也不好看,“若东虏果然有了异动,咱们很难相信,沈州与漠南王庭之间,会没有使者相与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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