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吐了吐舌头,侧着头回道:“不是我要听,是美人说话声大了些,想不听都难。”
李玄毅笑了笑,没有理会书生,对端木雷和虎子说道:“叔,虎子,只能在这休息了。”
申时过后,天色反倒亮了些许,风声渐小,屋外雨滴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起一阵泥土味道,将这西域的燥热之意冲淡。楼上一些早先住下的商旅皆都下楼用饭,堂中一阵喧闹,十几张桌椅坐满了人,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本是一人独坐,见此无奈,只好腾出桌几,与李玄毅一桌子,入座之后颇是好奇的瞧瞧虎子,又在看看李玄毅。
李玄毅也打量着书生,两人视若无睹,各自想着心事。漠上客几人又再下楼,叫了些干粮肉食,吃了起来,只是此次几人都默然无语,便是这飞扬跋扈的沙漠狐狸也闷声不吭。除了这几人外,余下一桌颇引人注意,三男一女,年岁俱是二十上下,三个男子年纪和李玄毅相差不大,不过皆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皆是宗师高手。当中一个男子看似略微年长些,仪态堂堂,虎目不怒而威,留着一缕胡须,平添了几分成熟之气,其余两名男子皆佩刀而坐,虽是俊雅,但却给人重若山岳之感,必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余下的女子最是年幼,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端是个美人,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虽作男子装扮,却也难掩国色天香。入座之后,美目流转,看到李玄毅三人,眼睛亮,转过头去和身旁男子小声说笑起来。
还有四桌旅客身着西北域服饰,领头之人俱是半百老者,是宗师后期高手,围坐之人三五不等,有男有女,都是宗师高手,落座之前先将堂中诸人打量了一番,甚是无礼。方才还自谈笑的姑娘便觉不愉,秀眉轻蹙,哼了一声,同座年长些的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女子赌气般鼓着香腮,分外惹人疼爱。
楼阶轻响,又再走下来两人,当先一人年过四十,发已半白,双目深邃,闲庭信步般踱到堂下一处座下,甚是风流潇洒,入座之前似是有意无意的扫了李玄毅三人一眼。身后之人全身皆罩在黑纱之中,瞧不出是男是女,不过身姿纤柔,倒像个女子多些。随着两人缓步而下的尚有一个男子,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背负一把大刀看到李落,微微一怔,随即便转过头,找了一处石桌座下,此人正是杨维忠之子杨景文。
堂下一静,众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大声言语,只听得邻座之间窃窃私语之声。想不到这边陲小地,竟然汇集了这般多的人物。媚娘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诸人之间来回奔走,带起阵阵香风,一时只听得媚娘的媚语连珠。
“嘻嘻,沈公子遇到熟人了?”书生模样的男子轻笑道。
李玄毅暗赞一声,方才最后下楼的武士不过是微微一顿,却也没有逃过书生眼光。李玄毅笑置之,也未说是,也未说不是。书生也不追问,伏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茶杯,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向着李落说道:“哎,天不好,人也这么多,再闷几天,非出事不可。”
李玄毅听闻,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这书生,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落自认遇人过目不忘,只是怎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雨声越来越大,看来真如媚娘所言,风沙之后便是暴雨,这几日只能暂待在客栈之中,雨停之后,再做打算。屋外雨声杂乱,屋中却静若无人,倘是有人站在屋外,怎也想不到屋中聚集了这么多人,静的有些诡异,就连媚娘也似被这怪异的气氛所迫,不敢随意说笑,和店中-个半老徐娘匆匆端上酒食,便躲到后堂去了。
客栈人虽不少,却是一片死寂,静的如同风眼一般。一夜无语。
清晨,天色蒙蒙发亮,李玄毅伸了一下腰,扫了堂中-眼,除了自己和端木雷,虎子之外,还有六七人尚自趴在桌上安睡。虎子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哥哥,虎子睡不惯。”
李落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虎子,再忍忍,过两天我们就离开了。”
端木雷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尽是雾气,水沙一线,屋外已积满了雨水,天色阴沉,一时半刻该是停不下来。李玄毅走了过来,望了一眼窗外,吐了一口气道:“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南府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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