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何轻叹一口气，心情复杂：靶场，你在盗枪之前就已经开始盗子弹了吗？

他能够理解蔡明武，如果换做是他处在蔡明武的位置，自己的复仇只会做得更加隐蔽更加夸张。

可是，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又不忍心看着蔡明武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所以为今之计，宋何只有先蔡明武一步破案，才能阻止他。

至于劝说蔡明武回心转意，宋何自问做不到，要知道这是一个能够潜伏爪牙隐忍至今的男人，心中执念之深，恐怕除了他心心念念的亡妻程慧，谁也化解不了。

“我去个卫生间的功夫你就搞小动作。说罢，你刚才在我系统里查什么了？”吴雪蕊突然出现在宋何面前，刚问完就觉得他神色不对，关切道：“怎么了？”

“系统里有浏览记录，你看了就明白了。”宋何并没有打算瞒着吴雪蕊，当然他也瞒不住，他还做不到删除警局系统的浏览记录，那是另一套权限，吴雪蕊没有交给他。

吴雪蕊狐疑的看了宋何一眼，打开电脑进入系统，不一会就被宋何极具针对性的浏览记录吓到了。

当她删掉记录关闭系统，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回到宋何面前的时候，宋何无奈的笑道：“明白了？”

“这不是小事！”吴雪蕊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一旦出现状况，蔡明武就完了！”

“并且还会牵连整个云城刑警队和云城警界。而舆论一旦控制不住，就会演变成危及警方威信的大事件。”宋何也压低声音，语气却淡定得多：“你看，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冷静？”吴雪蕊发觉了宋何的异样。

“我们不知道枪在哪里，就没有办法针对蔡明武展开调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一步把案子破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将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宋何说得极为认真，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案情分析是咱俩的强项，我不信蔡明武一个人能有咱们加起来厉害。”

吴雪蕊焦急的情绪被宋何话语中的自信平息了，却不知道宋何说了谎。

枪械的下落宋何一清二楚，可是他并不想说出来。按说由果导因对他来说极为简单，可是他心中对蔡明武始终抱着敬佩与怜悯混杂的复杂情感，所以宁愿为了他费点功夫。

而在脑海中，宋何已经根据程慧被害的案件资料，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那个抢劫杀人的案卷资料我看了，案发现场遗留有两人作案的痕迹，不排除有两名以上的嫌疑人，痕迹的主人是两名男性，而杀害程慧的是其中一人。程慧死前有过剧烈挣扎的迹象，且衣物多处破损，不排除案犯因为抢劫过程过于顺利而生出歹念，实施犯罪时遭遇程慧奋力抵抗，最终恼羞成怒下了杀手。”

吴雪蕊点点头，宋何所说的都是案卷上的分析。

“下面是我的推测。”宋何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程慧的死状很惨，致命伤在主动脉上，可是根据出血量计算，致命伤并不是最后一道伤口。”

吴雪蕊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案犯在程慧死后依旧没有停手。”

“云城警方在案发后调查过程慧的社会关系，得出的结果是她没有仇家，基本排除了仇杀的可能。”宋何看着吴雪蕊的眼睛说道：“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案犯这么恨程慧呢？”

“你是说程慧对案犯造成了伤害？”吴雪蕊一点就通。

“没错，应该是足够疼痛或者严重的伤害，这样一方面能够有效阻止案犯的侵害，另一方面却也导致了他失去理智，对程慧下了杀手。”宋何顿了顿道：“这种伤害应该满足以下几个条件。第一是要害，第二是足够严重，第三是一个女子能在反抗中施展。”

吴雪蕊思索片刻：“双眼或者胯下，这两个地方最脆弱。匆忙之间，程慧不可能控制力度大小，可能会反复伤害，造成永久或半永久创伤。”

“是双眼，因为袭击双眼会导致程慧的双手有体液或者血液痕迹残留。而尸检时程慧的双手呈残缺状态，被人为破坏掉了。所以她大概率对案犯的双眼造成了损伤。”宋何说到这里微微一叹，意味难明道：“伤害案犯的手法，也许就是蔡明武教的。”

吴雪蕊听懂了，心中不是滋味，蔡明武或许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执着于复仇，因为在他心里，导致妻子死亡的原因，也有他自己的一份。

“这些年来，那份内疚，一定很折磨他吧。”吴雪蕊摇了摇头，心情复杂。

“这种事情的对错没办法评价，谁也不知道程慧如果活下来，会不会比死还难受。”宋何的心情也有些低沉。将话题再次转移到案情上：“大部分伤口集中在程慧的腹部，这里的伤口大多是单刃锐器造成的刺伤。只有一道伤口的开口很大，是明显的刺切型伤口。这说明案犯在造成这个伤口的时候，锐器有一个明显的运动，而且运动痕迹不规则，偏向于案犯的左上方。”

“有人把他拉开了？”吴雪蕊猜测。

“对，案犯是右利手，当时应该是单膝蹲跪在程慧身边，左手拽着程慧的衣领使她保持坐姿，右手持水果刀反复刺入程慧腹部，直到同伙把他拉开。”

吴雪蕊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长出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带来的压抑，却并不怎么成功。

只听她寒声道：“所以你说不排除有两人以上是吗？”

“是的。”宋何点点头：“除去杀人者和他右侧三米处另一名案犯的痕迹，左侧并没有遗留任何人活动的痕迹。可是偏偏杀人者被左侧的人阻止了，所以这个案子大概率有三名罪犯。”

吴雪蕊回忆了一下案卷，疑惑道：“当时云城很重视这起案子，很快根据程慧的伤口确定了嫌疑人的体态特征，可是排查了很久也没发现。”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个推测。”宋何说道：“杀害程慧的案犯，可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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