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储备捉襟见肘,而又有瘟疫荼毒,年底税租收缴工作几乎无法进行,所以今年税租免除势在必行。
你不免除,要收就得全部收,不能厚此薄彼。全部要收的话,官吏走访各屯、各乡,会加速瘟疫传播。
这种时候乡邑、村落之间的走动越少越好,免除租税已成必然。
那么,冬月月底,荆州军全员就要断粮。
一个月半的时间里能否凑集更多的粮食,已成了荆州军目前最大的难题。
田信深深地为这个问题头疼,更头疼的是上述的军粮硬性支出里,还没算陆议带来的六千人,这六千人半年口粮六万石。
自己是想在麦城种田,可断粮在即,是老老实实挨饿苦熬,还是召集军队杀入江东就食于敌?
战争主导权已由粮食来做主,为了抢粮食而战斗,若绝粮则军队溃散。
田信苦思冥想之际,陆议率所部六千人转移到夷陵城外的虎牙山,接纳徐祚裹挟来的战船,重新编练一支八千人规模的水师部队。
水师兵员自然不能全用陆议带来的人,黄权参与、负责水师筹建、编训工作。
田信也来到虎牙山找黄权、陆议商量军粮问题,益州乏粮不是秘密,荆州乏粮对孙权、陆议来说也不是秘密,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
摆在荆州军面前路就两条,一条是发兵江东去抢粮,就食于敌;一条是接受孙权的媾和,接受百万石军粮的赔偿。
田信来虎牙山水寨时带来了最新的军情,向黄权、陆议通报:“曹军收缩防线,近日徐公明已从宛城后撤至叶县驻屯。田豫再次担任南郡郡守,今宛城只有田豫部曲亲随百余人,郡兵不过三百,异常空虚。另江夏文聘只率部曲后撤到新野,江夏已全入孙权之手,孙权使老将韩当驻守文聘所遗各县。”
说话间他打量一眼匆匆赶回来参加会议的陆议,陆议仪表、皮囊、气质比关平略差一些,与儒雅书生气质绝缘,坐在那里就像一个虎背猿腰的将军,气度肃杀。
陆议也在观察田信,也观察黄权,见黄权、田信之间并不见外,田信是抱着茶碗说话,说完就吹茶汤;黄权则翻着火盆边炙烤的麦饼,神态随意:“孝先是何意?”
“左将军协防襄阳,可保襄阳不失;护军镇守江陵,江陵亦不会有失。而我率荆南四郡新编之军走湘江入交州,一月内最少能运回三十万石军粮。有这三十万石军粮,自可与孙权周旋。我若进军顺利,可逼降交州,运交州米接济荆州,我军足以相持到益州米熟。”
等到米熟,荆州军又将握有主动权。
拿粮食引诱荆州军停战,则是孙权唯一的手段。
若是进攻孙权,孙权极有可能焚毁一切荆州军能抢到的粮食。
所以进攻孙权去江东抢粮,有很大的可能性扑空。
交州则不然,步骘会尊奉孙权的指令焚毁粮食,士家兄弟不会听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命令。
只要迅速击败苍梧郡的步骘,士家兄弟控制区域的粮食自然能源源不绝往荆州运输。
陆议这时候询问:“将军,荆州民间可有余粮?”
“有,然我军军纪严明,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田信说着露出微笑:“汉王视百姓为子女不忍加害,我军吏士多出自寒门、百姓之家,皆愿效死。”
陆议、谢旌、徐祚皆神色微变,细细一想还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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