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时,今上也就是京城中的二流纨绔子弟,这类人身边需要帮闲,当然容易接近。但这是城年旧事,今上身边又不缺贴心人,又已经以国君身份移居皇城,换高俅,高俅也想不起旧人来了,就算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老感情不如新欢,才是人间常态。
譬如皇后娘娘,在潜邸时候高俅记得是很贤惠的女人,如今却早就冷落了,乃是郑居中的妹子郑贵妃得宠。
高俅心思又快又周全,想到这些时,急忙又离开座位军礼跪地:“此番全靠公子成全了。”
老高还拿出一张票子主动递上,“闻说公子喜欢钱,小小敬意切莫推脱。”
张子文一脸黑线,“这都能闻说?”
高俅难免就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此番是不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活宝儿子不是说他喜欢钱,连美女王思怡都要勒索?
不过张子文还是把这张票子接过去了,乃是一万。
首先收在了怀里,然后打开小本本记录了下来,把票根私下里递给高俅道,“不领情也不好,难说你相反不放心。就当做是你存给小张银号了,想用随时来支取,不用的话,今年利息暂定四个点。”
“使得使得。”
高俅不在意的摇着手,起身道:“离京多时,说不想家是假话,现在不打扰公子了,先回去审查逆子。”
康国老爹回来了。
张子文被吊在了那颗老树上,上次是小宝被吊在这位置,这次小宝在下面仰头看着。
张康国有点想把这败家子一脚踹死,理由太多了,多到甚至无法组织出重点来,因为全是重点。
从他手一滑杀张小国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大新闻,让老张相爷焦头烂额,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吃住都在皇城宿舍里,就是擦屁股。结果没完没了,最终汴京城出现了谋反事件。
“有那么一个瞬间,老夫真想斩了你,绝后,不要儿子了。”
张康国猛一脚踹儿子。
张子文晃荡来晃荡去的,嘴巴却也不怂,“您就尽管吹吧,反正这事还没开始收税呢。”
老张头指着他鼻子道:“你这龟儿子不要嘴硬,不要有恃无恐,还以为你娘会来干涉?她去相国寺了。等这机会老夫是等了好久。上次等到时,你被关在太学,这次不就落老夫手里了?”
张子文歪着脑壳想想道:“爹,我有恃无恐不是以为娘在。”
“那是因为什么?”张康国愕然。
“因为你是我爹啊,娘虽好但也不比你好啊。”张子文道。
?
张康国想了想又舍不得继续踢了他,不过仍旧不放他下来。
张康国心中感慨,这货是个天杀的根本不用理论,但现在开窍了,从诸多事上看,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又比谁都有主见,更不可能说服了。
最终张康国叹息了一声,早前组织了许多用于教育的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是说了也没用了,时至今日张康国不得不承认,能教这妖孽的人像是不存在了。
张子文也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又道:“对了老爹,他们在下面串联,像是要合谋想把我整走?”
张康国平静的想了想道:“兴许他们是对的呢?现在就连为父都怕你,你太能闯祸,而这京城里一点点事都容易放大。儿啊,爹保护不了你一辈子,爹迟早都会退下来,或黄土埋身,到了那时你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爹不想你出息,不想你飞黄腾达,哪怕傻一点,安安稳稳走完人生就行?”
“依我朝惯例爹位列三台极限,哪怕爹就是将来犯了错倒台,只要你愿意低调,也会有人默认保护你的,你不能富贵但能有座宅子,有你爹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俸禄,你能平稳的把香火传承下去。”
“儿啊,爹这内心里早就不在乎你这学籍和前途,爹其实也想你离京,别在回来了。所以这事爹不会再管。”
言罢,张康国有些落寞的样子,离开了别院。
张子文看着他的背影迟疑。老张有他的道理,不能说他错。看起来何去何从需要认真考虑了。
回过神来,张子文道:“四九,放我下来吧。”
四九挠头道:“可老爷没说让少爷下来。”
张子文很无语,“他还没交代让我吃晚饭呢,想把我饿死啊?”
“有道理。”
四九挺能举一反三的,就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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