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志在哪里?活得久些难道不好?”招乐子说道,像是个小孩子般饶有兴致地用苇管喝起了茶,这回连头都不用低下。
“活得久些能做的事岂不是更多?我看你现在怕是只有几年寿命,活也不过百年,能有什么意思?”
林茂良把书放在桌上,避开了水渍,看着招乐子说道:“活六十年有活六十年必须做完的事,活一百年有活一百年必须做完的事,倒也不算有意思,但活着的意义不就在此?”
他看了一眼安之蔺,说道:“就如我妻……要是我知道自己能活上个几千年几万年,当初见到她的时候就会想‘她也只是普通,未来我还会遇见更好的’而不是‘人生不过几十年,要是错过,就再也遇不见她了’……”
安之蔺年轻之时也是大家闺秀,他一个病秧子一般的书生、身无长物,为了娶到她可是拼尽了全力。
“因为知道人生短暂,我才会努力、认真活着,偶尔起早注视到裹在晨露里的蝼蚁都叫人欢喜……”他的眼神尖锐起来,盯着招乐子一字一句说道:“你活了五百年,可曾认真过?可曾拼尽全力过?”
招乐子是他爷爷一辈,却不知道是曾爷爷还是祖爷爷,从他知事以来,只在年幼时得过他的陪伴,之后就是隔上几十年才能见一次面。
林茂良有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台上的戏子,招乐子就是台下来吃茶看戏的闲汉,初见时兴致万分,渐渐感无趣了就渐渐不来,再之后又隔了许多年,又美名其曰怀旧来看上几眼,暗自感动,亦或是他生后人了、后人成家了,台上有了新戏,他也会频频光顾几回。
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不是亲缘,只是招乐子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罢了。
招乐子低头飕飕地吸茶,默不作声,茶杯空了也不见察觉。
黄欢偏着头看向屋外,师傅的家事他实在不好插手太多。
招乐子像是才听到他人说话一般,嗯嗯应着,把两只枯枝般的手举到身前看着,茫然地说道:“认真活着……拼命活着……算不算?”
林茂良冷笑一声,失望地说道:“畜生也知道拼命活着。”
啪——黄欢一拍桌子,盯着林茂良说道:“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林茂良不去看黄欢,继续对招乐子说道:“我不想和你再说多一句话,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招乐子低声笑了笑,笑声中尽是落寞,半晌才说道:“黄欢……”
“弟子在。”黄欢应道。
“带他们离开灵江城吧,现在就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不要再回来了……”
“师傅!”黄欢大惊,这些年师傅都没有让他出过一次灵江城,怎么今天却说出了这种话?莫不是要把他逐出师门?
“听话。”招乐子说道。
“……是。”黄欢脸色急速变化,先是迟疑,再是不舍、依赖、困惑、伤痛,最后还是习惯于听师傅的命令,答应了下来。
“哼。你让我走我就走吗?我不走你还能绑着我走不成?”林茂良伸手去推走上前来的黄欢。
他书还没有教完,学堂里的孩子明天还要抽查背书,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黄欢手足无措地回头看着招乐子。
“不用管他,强行带走也可。”招乐子不含感情地说道。
黄欢心里算是稳妥了,直接按了林茂良和安之蔺的穴窍,让他们双双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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