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看着他这突然的孩子气表现,笑道:“老爷子不必气馁,老头子有的,我有的,人间都有。”
陈老瞥了萧远一眼,固然心中惊叹于萧远师徒的宏愿气度,可他今天被萧远惊了数次,已经有些麻木了,却也忍不住感慨道:“我临危受命时,立志做一个千古未有之明君,就算不能成大同盛世,也得还民众一个公道人间。没想到面对你们师徒两,一个乞丐样的浪子,一个戾气深重的刁民,我反倒成了自己也厌憎的刁民乞丐……”
他仰头看向天外,青空湛湛无边,喃喃叹道:“果然是视野孕育胆气,我于庙堂之上,俯瞰人间四十七年,以为已是人间绝顶,却不自觉成了井底之蛙,可悲可叹。小子,像我们三个老家伙这等年纪,还有机会凭自我修行,去见识见识异界文明吗?”
萧远随陈老目光远眺:“生命之伟大,在于无限可能,而伟人之所以伟大,在于引领无限可能。伟人从不认为自己伟大,只会因为身旁同行者寥寥而忧愁,因为愈发懂得浩瀚鸿蒙的馈赠而自卑,因无法把这些馈赠普及世间而自厌自恨。”
他侧身望向老人,目光热切真挚,饱含敬意:“师父商洛是如此,大师兄秦伯衣是如此,你们三位老爷子也是如此。我做不来你们,只愿你们前途携手作伴,相互砥砺,不再重蹈谢菩提刘扶风两位前辈的覆辙,坦荡前行,再回馈人间。至于我嘛,咸鱼蛰伏人间,做个指哪打哪的过河卒就好,不操心,干就完了。”
哈哈哈……
陈老颓废尽扫,长声大笑道:“你小子绕了一大圈,激我们、点醒我们、再夸我们,变着法子的表初心,就想当枚过河卒?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有多少条命可以死的?”
萧远腼腆笑道:“不多,最近又多悟了一弦,一共三千二百九十二弦,一弦一世界,一界一条命,够死好多回了。如果还不够,那就把灵命烙印鸿蒙灵潮中,再修行一场,接着死就是了。”
陈老看到萧远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火从心头起,忍不住又是一巴掌往他脸上印来。
萧远慌忙把头一缩,用头顶生受了这一巴掌。
曹韩二老大笑。
曹老道:“陈老,这小子费尽心机,一套弯弯绕绕绕了一大圈,胡萝卜加大棒表初心话梦想一样不缺,明里夸赞,暗里却是在嫌弃咱们这些老家伙尚能饭否,他既然那么狂,那就让他撒野去吧!”
曹老摸了摸江孑然的瘦小头颅:“我们落得清闲,正好跟他讨要部功法,闭关修行去,免得浪费了这孩子的三株圣药。”
陈老回头看向萧远:“要是你小子给的功法,不能让我们三把老骨头跨越星海,去追寻商老他们,我就拧下你的狗头!”
韩老哈哈大笑,调侃陈曹二老:“不是觉得这小子还年轻,咱们三还得躲在幕后帮他挡冷箭呢,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陈老冷哼道:“这小子把世家门阀那一套都用在咱们身上了,玩得比我们几十年交锋磨砺出来的还得心应手,还需要别人挡冷箭?”
萧远被陈老这样夸,不由脸红得又露出腼腆笑容。
陈老大耳刮子忍不住又举起,他急忙躲开,朝江陵方向喊道:“逸尘!”
萧逸尘盘腿坐在江陵上空,看他们很久了,萧远和三老这么绕来绕去对话,他听得昏昏欲睡,正前摇后恍打着盹,听见自家幺叔呼唤,惊醒过来,一步跨越空间,来到云层上江孑然身边,伸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根棒棒糖,亲自放进江孑然嘴里,这才来到三老身前,摊开手掌。
掌心里熠熠生辉,那本书名物理的至高宝典幻化出来,在虚空迅速翻动,翻页中又在宝典上空幻化出三本宝典,分别飞入三老眉心,消隐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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