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琴骂完就咳嗽起来,山丹赶紧上前给轻捶后背,说:妈,德义也不是故意的,没事儿,过两天再买一双,大夏天的穿黄胶鞋太捂脚了。
斯琴:捂死他算了!挣不来一个门闩,却丢了一块门板。
…………
桂丽丝嘎查村路上,德义和满达、桩子边走边闹。
德义穿的黄胶鞋有两年了,已经小了,大拇脚趾头将鞋顶出个小窟窿。满达、桩子发现了就取笑他。
桩子笑着唱儿歌:哎呀我的天儿呀,破鞋露脚尖儿。老师让我交学费,我说等两天儿……
德义追着喊:桩子,你干啥埋汰我?
桩子边跑边唱:有钱买小鞭儿呀,一放一杆烟儿,气得我的老师,眼泪含眼圈儿。上地偷苞米呀,被撵到河边儿,破鞋不跟脚儿,被抓干瞪眼儿。一人罚十元儿,口袋没有钱儿……
德义越追,桩子越跑,满达也跟着起哄。德义突然停下,转身就往回走。
满达喊:桩子,别跑了,德义回去了。
桩子站住,来到满达身边儿。
满达对桩子说:德义真生气了。
桩子喊:德义——德义——别走啊!我不唱了还不行吗?
德义没有回头。满达和桩子远远地看到他抬起胳膊擦眼泪。
桩子也生气地说:不实逗,闹玩儿还急眼?没啥出息!
满达瞅瞅桩子,没说话。
德义回到家,进了西屋趴在炕上就哭。斯琴很奇怪,赶紧问:德义,你哭啥啊?
德义不答。
山丹进屋关切地问:德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你告诉嫂子,我找他去!
德义抬头,答:不是。嫂子——
斯琴有些生气了,说:那你哭的是哪门子?
德义再次抬头看了看山丹,又趴着哭了起来。
山丹明白了,这是自己在他不好意思说。就给斯琴使眼色,又用手指了指外屋,然后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斯琴又说:这回你嫂子走了,你说吧,因为啥哭?
德义停止哭声,抬头四下瞅了瞅,擦了擦眼泪坐起来。
斯琴:就咱娘俩,你说吧。
德义:桩子和满达都埋汰我——
斯琴:怎么埋汰的?
德义:他俩说我“破鞋露脚尖儿”——
斯琴笑了,说:扯蛋,谁家凉鞋不露脚尖儿?
德义没再往下说,又开始流泪了。斯琴感觉不太对劲儿,探身往地上看,发现了德义穿的黄胶鞋,大拇脚趾处都漏了。
“德义,你凉鞋呢?”斯琴想了想又问,“对了,我好像有几天没看到你穿凉鞋了?”
正在东屋给喜鹊喂奶的山丹听到这里,也皱起眉头,仔细想着。自言自语:怪不得德义一回家,就有一股脚臭味儿呢,那是黄胶鞋捂的啊?他怎么不穿凉鞋了?
德义没有回答妈妈的问话,还在无声地哭泣。
斯琴急了,喊: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哭啦!你倒说话啊?咱家出一个哑巴就快要妈的命了,你可别不哑装哑啊!
德义:妈——
斯琴:你这是要急死我啊!别妈、妈的,赶紧说,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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