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转过脸来,面向白宗正,轻声说道:“孩子,真是对你不住,我带着你东奔西走,隐姓埋名,躲了这一十五年,终究还是给人找到,那位王祯先生,夫人说要让我来到旌德县,找到王祯先生,你便就有了归宿,可是,我一直找他不到……”
她心情激动,嗓音颤栗,说得急了,嗓子被痰卡住,剧咳了几声,方才又道:“不管怎样,我总对得起你少爷和夫人,九泉之下,若能相逢,我也心中无愧……不,我心中有愧,少爷会下地狱吧?夫人那般天仙一样的人物,会去天庭成仙的……我宁愿下到十八层地狱,只要去和少爷相逢……不,不要与他相见了……我好痛苦……”
梅姨说到这里,突然痛哭失声,却非纵声大哭,而是转头埋入被褥之中,哭声沉闷压抑,身体起伏,战栗不止。
萧瑜从未见过梅姨这个样子,不禁心有戚戚,说不出的难过伤痛。
梅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心中藏有数不尽的悲伤苦痛,那些个悲伤苦痛经年沉淀,变得像千斤巨石一样沉重,被她默默的放在心中,多年以来,一直默默承受。
而这千斤巨石之下,却又是隐藏得更深的思恋爱慕,难以言说,也难以割舍,相伴多年,已经成为了这个女人生命的一部分。
白宗正无故受擒,心中惴惴,正暗自运气,想要冲开了穴道尽早逃生,听那个陌生女子在身旁哭哭啼啼,如倾如诉,心内好不厌烦,但又无法躲闪训斥,便紧皱了眉头,偏头不理。
那人见到萧瑜神色大变,又是倒柜起砖,俯身暗穴,郑重其事的将那层层包裹的锦盒拿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伸手抢了过来,一边暗自思忖道:“难怪我遍寻不获,这本书藏匿得这样隐蔽,要是她坚持着不肯说,那还真是要大费周章,挖地三尺才能找到。幸好她的儿子和玩伴在这个时候回来,她母子连心,宁可自己性命不要,却要护住儿子的性命。”
这时听她沉痛恸哭,近于语无伦次,知道她转眼就要撒手人寰。
这人现在宝物到手,心情大佳之下,竟也生出几分对她的临终关怀,温言道:“刘华梅,你现在已是回光返照的迹象,有何遗言,快点交待下来吧,以免迟了就来不及,死不瞑目。”
一边解开锦缎,掏出那方锦盒。十指颤栗,拂去盒盖上的灰尘,拇指搭上了黄铜锁扣,正要打开,蓦地心中一动,强行抑制住心中激动,又将锦盒放在了窗台。
他从左手的手套口里捻出一枚铜钱,夹在食中两指之间,向后退开三步,一边回过头来,道:“忘了把刚才的话说完了。刘华梅,我的意思呢,是你有何遗愿,我量力而行,代你去办。但要想乞求我饶了这孽种的性命,那是万万不能的。他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这样的修为,若是再学会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绝世武功,哼,那还会有我的好果子吃吗?索性斩草除根,一干二净。”
他也不回头,手腕抖动,指间的铜钱便掷了出去,只听铮的一响,正中铜扣褡裢,再夹钱投掷,盒盖砰的一声弹开,第三枚铜钱打在锦盒的底角上,时机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那盒盖弹开的时候,已朝向窗外。
他见别无动静,却依然防备有诈,远远站着,并不近前察看,一边侧脸斜睨,等着刘华梅交待遗言。
只听刘华梅凄然道:“你既然找来这里,抢走了少爷的秘籍,自然不会放过萧郎的后人。我是想请求你放过萧瑜。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跟这里的事情毫不相干,实在不该遭此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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