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这种事有什么奇怪,我当初也是接到圣旨才知道自己被指婚了,可怜都满城风雨了,我竟最后一个才知道。”
司马兴南叹了一声,随即正色道,
“原本也轮不到我传话,想必国主在午宴前会单独召见妹妹的,只是,只是...”
司马兴南看上去很是为难,似乎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只是什么?姐姐说有要事托付,直言便是。”阿虞痛快的说道,刚说完,却咦的一惊,差点转便跑,“这是哪里?姐姐怎把我带到...”
司马兴南一把拽住她:“不错,是小叔住所,他正在屋里。”
“荒唐,荒唐,这时候奴岂能找上门来?”
“昌黎王还不耻笑我轻浮心切!?”
阿虞转头便溜,但挣扎了几下没脱开,见司马兴南沉着脸很是为难,才知这位大晋长公主不是在捉弄她。
她冷静了下来,深深吐纳几息,渐渐也明白了过来,强撑着笑脸,故作轻松问道:
“是昌黎王不同意婚事么?”
这次轮到司马兴南惊讶了,诧异问道:“我这还没开口,妹妹竟然知道了?”
“若非如此,指婚在即,姐姐怎会如此不顾仪礼,冒冒失失将我朝男人屋里推?想来是让我自荐人前,搏人欢心,邀人恩宠。”
司马兴南被说破心思,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她万万没料到阿虞竟如此冰雪聪明。
“姐姐可真瞧的起我,你怎知道我上杆子求夫,人家就能回心转意?”
阿虞说着说着轻轻一叹,泪珠儿竟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转起了圈,她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更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男人对她不屑一顾。
司马兴南听的大窘,心里痛骂桓温一万遍,竟出了这种损主意,害她直想钻地缝。她深深一福,惭愧道:“姐姐是慌神了,实不忍见你俩就这样黄了,才出此下策,妹妹打我便是,咱们回去,让我那傻子小叔后悔去吧!”
“姐姐也是关心则乱,”阿虞却又是一叹:“那昌黎王竟果真是个痴子。”
“咦?此话怎讲?”司马兴南诧异道。
“姐姐恐是忽略了贺兰千。”
“她?怎可能!”司马兴南哑然失笑,连连摆手,“一个边夷野妞,姓的是贺兰,又非拓跋,怎能与妹妹相提并论?那女人倒也既美且媚,却终究逊色妹妹一分,小叔岂会为了她耽搁与妹妹的婚事?”
“嗨,即便退上一万步来论,小叔和你定亲,与那姓贺兰的何碍?她还妄想做昌黎王正妃不成?”
阿虞却摇了摇头,眼前又浮起贺兰千走入羯阵的背影,柔媚中透出刚毅,时至此刻她仍是激dàng)不已,那个男人该有多在意这个女人,她才能为他如此决绝赴死!
如今看来,真是托付两相值!
“听闻贺兰姑娘的父亲出了意外,这种时候昌黎王若要同别人定亲,贺兰姑娘岂能承受住呀。”
司马兴南瞪圆了眼睛,茅塞顿开,必是如此了!但她又难以置信,凶残成的小叔,竟有这等柔?会这么体贴入微?
当真如此,非误了朝廷大事不可。
其实她之所以办出怂恿阿虞这桩荒唐事,哪里是因为惦记姐妹幸福,实因昨夜那不欢而散引起。
昨夜司马昱和蔡谟、桓温从宫里一回来,便喜气洋洋直奔司马白处相告,在他们看来,如此天下难寻的美事,足当一酬司马白之功。
哪料司马白言笑晏晏的听完,竟只回了两个字:不妥。
至于为何不妥,却连半句解释都没有。
司马昱三人一再询问,再三相劝,好说歹说,权以利弊,司马白仍是不从。软的不行,自然得来硬的,放在以往,这三人无论哪个早都拍桌子了,这事岂由你司马白任而为?
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没一个敢出头的。
笑话,殷浩前车之鉴不远,说话至今漏风,谁愿给司马白来个硬的试试?!
倒是始终一副笑脸的司马白,不软不硬撂下一句话:
“你们若不便拒绝李寿,我明自与他说明,量来李寿也会给几分面子。”
天神!没有这么打人脸的!
倘若那红虞郡主是个丑怪也还罢了,拒上一拒也是人之常,可那郡主分明国色天香,称上一个天下第一美人都不为过!
李寿堂堂一国之主,将这样的女儿拱手相赠,傻子也知这是诚心报恩的,这脸若是打下去,人心一冷,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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