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梁盖一惊,如蒙大赦般失声道:“啊!当真?!”
“这还能有假?”
孙伏都淡淡一笑,转向什翼犍问道:“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什翼犍两手一摊,冷哼道:“大都督都首肯了,孤,无所谓!”
“呵呵,”孙伏都说道,“天王欲迁关中两万农户入代,以充代国根基,圣旨便在某怀中,大王可欲接旨?”
什翼犍一惊,知道这是恩威并用,但这甜糖却让他望穿秋水,别无他法,只能先灌下苦水,与羯赵卖命了!
“天王恩赐,代国上下,鞍前马后,敢不尽命!”
“哈哈哈!”孙伏都长笑一声,望着魂不守舍的代国君臣,他心中畅快无比,终于放下心来,暗道此趟差事算是办完了!
他此趟出使乃是天王亲命,由大执法秘受机宜,撂下了左司重建要务,先至平城,再入盛乐,在代国君臣眼中看似轻松快意,但肩负家国重任,实则焦心忧困,各方分寸一个拿捏不准,便要坏了羯赵大计!
这趟差事的起因,自然是代王什翼犍背信弃义,不肯履行之前承诺,而这个承诺关切羯赵通盘大局,是羯赵既定国策中的关键一环,一链断,则国策有虞!
为保国策顺利施进,必须逼迫代国就范,至于教训一下翻脸不认人的什翼犍,与国之大计相比,真是无足轻重顺手而为!
逼迫代国,却有两个前提,一是要确保代国国力不得受损,因为还要借重代国之力行办大事。
二是代王不能换人,不论是老奸巨猾手握实权的拓跋梁盖,还是拓跋其他子嗣,更不提诸部首领,入质赵国十年且在代国毫无根基的什翼犍仍然是最佳人选,这厮虽然有些忘恩负义,但稍加辞色便会俯首帖耳,没有哪个代王比他更胜任那件差事!
虽有大执法授策,但孙伏都还是心有忧虑,唯恐继辽东大错后,再把差事办砸。
但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更如大执法所预料的那样,独孤眷这把火一点就着,拓跋梁盖畏首畏尾,什翼犍傲气不弱却毫无主见,诸部头领皆坐壁上观!
此番仅以独孤眷兵压盛乐这一着棋,便试出了代国深浅,令其君臣束手各方坐困,能解此困局的,除了代表大赵威仪自己,调停和解,再无其他!
孙伏都忽有一种纵横天下执掌乾坤的快意,但他还算清醒,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大执法所赐。
他心中不禁赞叹,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以区区三言两语而让千里大国进退维谷,大执法出手,果然不凡!
而这还仅仅只是大执法所定国策中的一环!
“稍等片刻,只待独孤都护来报,某便去他营中一叙!哈哈哈!”
孙伏都当着代国君臣在城头随意踱着步,简直器宇轩昂意气风发!
他瞅着城下军营,越看越是中意,虽然草原部落扎营随意散漫,但贵在忠诚可靠,他不禁暗道,花费虽巨,却也值得,此趟功成,实赖独孤眷这条老狗!
“呜......呜呜......”
城下营中忽然响起角号,接着便见营中一片翻腾,各路兵马惶惶开出营去,这分明便是敌袭警号!
城上之人瞧的纳闷,面面相觑,什翼犍未经过战事,不禁问道:“什么情况?”
却无人答他,眼见远处那片黑影压到近处,孙伏都眉头越拧越紧,这是独孤兵马不假,可这分明便是一支溃兵!
兵败如山倒!
怎会败成这样?不应该啊!
眼见败兵乌压压的逼近城下大营,孙伏都心里咯噔一下,抑制不住隐隐心忧,同样的兵败如山倒,那场奇耻大辱,何其相似!
可那罪魁祸首,却是远在棘城!
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吧?
孙伏都长吸一口气,心头兀然蒙上厚厚的阴影:“应该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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