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问道:“我倒是不知,衅督什么时候换的人?”
那黑衣人明显一怔,冷笑道:“不愧是秉督,确也有几分能耐,只是这换人与否,是贵部能妄言揣测的么?!”
果然如此!
孙伏都暗叹,法座竟也有择人不当的疏忽!但君子冢水深似寒潭,衅督人选,不是自己能妄加置喙的。
原来先帝石勒时期的君子营分属四执,执法掌度,执秉明礼,执衅谍刺,执念监察,四执无分高低前后,只看先帝信赖倚重。执法张宾在先帝石勒面前乃是当之无愧第一幕僚,便在执法之前冠以大字,以大执法之尊统摄君子营。
张宾暴毙之后,一度以大执秉程遐管代君子营,但程遐之能远逊张宾,君子营日益式微,渐被时为中山王石虎染指控制。以致先帝病入膏肓之时,石虎垄断朝堂无人能制,大肆剿杀先帝余脉并最终篡位自立天王!
石虎深知,除却军队兵马,君子营乃是控制朝堂和江湖的最利兵刃,其刃之利,甚至强过军队,故而对君子营的倚赖更胜石勒!他自立之后,改君子营为君子冢,以大执法统御诸执,而本任大执法更是绝代人杰,既替石虎参定军国大略,又以超常手段震慑朝野,其地位之尊,更甚国储!
然而君子营改易君子冢之后,除了孙伏都为首的执秉算是在明里撑个门面,诸执行事愈加诡秘。以孙伏都身份之核心,亦对其余各执动态全然无知,如今也仅是凭心计揣测出执衅首领换了人,至于是何时换的人,此人又是谁,除了大执法和衅督本人,君子冢上下,想必谁都不知了。
“我再问你一事,”孙伏都强压心头怒气,“什翼犍联合司马白和慕容拿下拓跋梁盖,你们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探悉?我不信他们这番谋划如此滴水不漏!”
那黑衣人除了一声冷哼,竟还是一句也不回应,孙伏都只当他也知羞愧难,啐了一口骂道:“废物!”
黑衣人终于忍不住说道:“执衅做事只奉法座钧旨,勿须执秉指手画脚!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最好也不要问!”
孙伏都倒吸冷气,这话一语双关,既有执衅早已探明对方谋划之意,又暗指是奉大执法钧旨不需通报执秉,自己贸然询问,恐有擅权之嫌!
但这个黑锅,他却不能自己扛下,只能继续指摘道:“某今次乃是负天王和法座之令,坐镇盛乐统摄代国诸事务,你既担耳目之责,却令我耳目闭塞,以致大败亏输至此...”
“何言大败亏输?”
一个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孙伏都。
面对突然的打断,孙伏都没有一丝不悦,瞬间神情肃穆,啪的立正身体,然后同衅督一起,朝那声音的方向,单膝垂首跪拜下去:
“参见法座!”
那人从暗处移到近前,面戴一张亚圣孟子的老儒面具,整个人覆盖在硕大的黑漆斗篷之下,虽不见真颜不露真身,听那声音,确是女子无疑了,正是君子冢大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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