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三年前,他在偷偷收了别人送的‘礼金’后感到十分矛盾,所以来找我忏悔诉说。”加利尔接着道。
“这就不是小事了啊!那…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给他明确了一点,即忏悔的意义不是为自己所作所为进行开脱,而是从根本上审视自己,让同样的行为不会在以后重复发生。当然,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给他提供劝导,其他的自然也无能为力。”
“那…最后一次呢。”一来一往,孟炎已经能明显感到,马丁从当年一尘不染的教会侍从,开始变得市侩“堕落”了。
“最后一次,也就是一年前,忏悔的原因是他背叛了已经许下誓言的女友,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至于具体是怎么背叛的,他并没有告知于我。所以很显然,这一次‘忏悔’大致是自我安慰的形式罢了,我在第二次时给他的劝导,终归还是没起作用。”
“竟然…”这让孟炎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看到曾经的马丁如此走向‘堕落’,你不感到难过吗?”他接着问出这样的问题。
“哈哈哈,孟炎阁下,这不过人世常情而已。”出乎意料的,加利尔竟然和蔼地笑了笑。他继续道:“教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壳子,把外面繁杂人世隔绝开来,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理想中纯洁干净的世界。那么从小在教堂生活长大的马丁,他的纯洁来自哪里呢?是来自约束他的教规教条,教义教训,是来自这层壳子,而不是来自于他自己。所以在离开这层壳子后,他回归人世应有的常态亦是自然。离开这层壳子,即使修行再高的教士也无法做到独善其身,保持初心。这是人世之因,非人心所能抗拒也。”加利尔乐呵呵地解释道。他语气还是那么平淡适缓,但每一个字却又掷地有声,让孟炎听得震耳发聩。
“那,那…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孟炎不禁喃喃问道。
“存在既有意义,孟炎阁下。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着这人世。有的人在其中尽情享乐,有的人却只能奔波劳苦,拼命挣扎,被可见和不可见的锁链紧紧勒住脖子和脚踝。所以人们为了逃避现实而来到教堂,希望借由生活在壳中,远离外面纷扰人世。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呆不长。因为最终他们会发现,逃避本身就是最为痛苦的挑战。人世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印记,无时无刻不在种种教条的束缚下流血生痛。所以最终他们都会回归人世,但壳中生活想必也会为他们带来无价的财富,那就是一颗平常心。能在教堂留下来的,只有和我一样的理想者。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在壳中追寻真正的自我。所以,马丁的事只说明他不是一个理想者,我也无需为他感到难过,反而应该为他感到开心。因为他只是回归了属于他的人世而已。当然,现在我要为他默哀,愿他的灵魂在旧王那里得到安息。”加利尔闭上了眼睛,过一会才缓缓睁开。
“这样啊…”于是孟炎也明白了。他没想到,身在其中的加利尔居然看得如此透彻豁达。大概…这就是神棍吧。或者说,“理想主义者”。
“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或者有哪里需要我说明更多细节?请尽管开口,孟炎阁下。”
“这样就够了。”孟炎将身前热气快要消散的茶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感谢你的配合,加利尔主教。”
“哪里哪里,能帮到阁下是我的荣幸。”加利尔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慈祥模样,接着站起身恭送孟炎出去。
离开藏书室回到教堂正厅,孟炎忽然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方才来时经过这类走得急,而且正值黄昏第一批烛火还没完全点亮,因此孟炎也没多留意大厅内的景象。现在千百火烛下整座建筑被映照得灯火通明,光芒在无数彩绘玻璃间转折流淌,勾勒出梦幻又炫目的视觉景象。而这些流光溢彩的终点,则聚焦在大厅中央的旧王神像上,让神像的头部笼罩在光晕中看不清模样,更加凸显神秘肃穆。
“怎么样,孟炎阁下,这里不错吧。”看到孟炎不禁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加利尔笑着道。
“厉害,厉害。”孟炎忍不住赞叹道。这里跟游戏中的设计完全不同,虽然规格上其实并没有多么奢侈豪华,但无比精妙的构造设计完美体现了教堂应有的感觉,孟炎也不得不佩服起来。望着旧王神像的朦胧面容,恍惚间孟炎忽然看到光晕中旧王亚瑟在直直盯着自己,带着雕像特有的庄严神情。一个冷战孟炎惊醒回来,发觉他们所在的位置明明是雕像背面。
“等一下,难道!?”孟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加利尔主教,旧王亚瑟…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您…指的是哪方面?”加利尔一时没太明白这问题。“亚瑟大人真实存在于历史中,这毋庸置疑。现在的他则以不同形式存在,守护着我们德兰。”
“那…有没有人真的见过他呢?你见过没?无论以何种形式?”
“抱歉,孟炎阁下,我没见过亚瑟大人,想必我离够格也还差得很远吧。不过穆加侯爵确实见过,想知道更多细节的话您可以找他问询,或者我也可以帮您安排与穆加侯爵会面。”
“方式呢?”孟炎接着追问道。“七神可以通过冥想来觐见,旧王亚瑟呢?”
“这…说冥想应该也没错,因为穆加侯爵都是在祈祷时候与亚瑟大人沟通的。冥想与祈祷,二者之间自然有极大的相通之处。”加利尔回道。
“原来如此。那么…主教先生,你不会介意我占用个座位来‘祈祷’一下吧?”孟炎忽然嘴角上扬,如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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