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筹粮大事,咱可不敢怠慢。”王宇林陪笑起来。
“行,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早点来,估计要忙一天。”于是孟炎摆摆手。得到指令的王宇林再行过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看来…这粮仓里的存粮怕是有猫腻啊。”王宇林走后,孟炎琢磨着道。而他看玛兰的目光中,也得出了同样揣测。这王督运好巧不巧,怎么就在开始清点粮仓时候得了病呢,而且记录都没留下。更重要的则是,这些日子里要筹粮也应该从粮仓里继续搬,但结果粮仓没动静反而是从其他各处凑来两千斤,这就颇有些意味深长了…不过揣测毕竟是揣测,孟炎首先想到的是问一问吕兵使,毕竟他作为一州兵使本身也要负责征粮,跟粮草督运的专门差事互相配合协作。孟炎正计划着呢,吕兵使就回来了。他过来先是寒暄一下,然后便叫孟炎前去赴宴——赴的当然是给孟炎准备的接风宴了。
“本来呢,我是想让自家厨子做点饭菜就在这儿给你洗尘接风。不过王州牧方才又派人来,说让我直接带你去州府,他亲自设宴来给你洗尘接风。”吕兵使开口道。
“王州牧亲自出马?”这个消息让孟炎有点懵。一州之首竟然给自己这连职称都没有的小卒设宴,倒是让孟炎感到受宠若惊。
“王州牧向来慷慨大方,接待四方豪客。所以你也无需拘谨,尽情吃去喝便是。”吕兵使接着说。
“那就…去吧。”管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孟炎已经准备好见招拆招了。于是他大手一挥,带上玛兰跟吕兵使出发了。吕兵使的宅邸离州府本来就很近,他们一行人便徒步走去。路上边走着,孟炎小心抛出他准备好的问题:“对了,吕兵使。有件事我想请教下。”
“尽管问便是。”吕兵使旋即回道。
“咱们这白郎城的粮仓里…一共囤了多少粮食?”
“这个啊…”听罢吕兵使顿了一顿。“你得去问王州牧。”
吕兵使的回答让孟炎眉头一皱。难道吕兵使连仓储的具体数额都不知道?
似乎也察觉到孟炎的疑虑,吕兵使接着说:“田赋,人头税,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本来就都由州牧负责,再说王州牧也是白郎城城主,因此这白郎城粮仓自然也是由他管理。”
“那您怎么保证军粮供应呢?”孟炎接着问道。确实日常的粮食税收都由州牧负责,但兵使掌管下辖范围内所有驻军官兵,其中职责自然也包括保证驻军的军粮供给。在这个前提下,兵使有权监察清点各处粮仓包括征收账目以保证军粮供应。
“我作为兵使,当然也要筹集军粮。所以我需要多少,就向王州牧要多少,由他调拨派人送到各兵团驻地。”
“那,难道您在这里面就一点也插不上手……”孟炎顿时感到有些震惊。兵使对储粮征粮都有监察权,这里面更深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兵使也能来监督这一过程,确保粮食稳定。更何况现在朝廷发布军需征缴令,就算平日里吕兵使不管这些,现在征缴令一出他理应接手主导整个筹粮过程,就如同战时兵使接管所有物资以供军事调配一样,这也是赵参师让自己来协助吕兵使的前提,但现在他却连城内粮仓的数额都不清楚…
“插手?”听罢吕兵使缓缓停下脚步。“这大半个居云州都是王家的,下面土地农田包括种地的人都是王家的,所有税吏,账吏,管粮仓会写字的都是王家的人,从头到尾哪一环都绕不开王家,更不用说州牧就是王家长老,你说我怎么插手?”
吕兵使的话顿时让孟炎感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看来,这次筹粮的难度可能比想象中要大多了……
“抱歉,我有点失态。”话毕,吕兵使摇摇头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也一直想搞清楚粮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账目上写的数我倒是清楚,一万五千斤嘛,但它十有八九是不准的,同时账目做的那么好也根本查不出来问题来,这个我尝试多次了。所以我是准备亲自去粮仓查看,但屡次都被王州牧以各种理由搪塞开。让王术石来这里当粮草督运,实际上就是我写信给吴将军的提议。王术石他也是王家的人,宗族里地位很高也有名望,我原以为让他过来负责可以撬开一个口子,谁知道这家伙直接装病跑了,真是废物。”吕兵使气不打一处来地说着。
“所以王督运的暴疾是装的??”孟炎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想笑。
“生病还叫嚷着非要回乡下老家,临走前还活蹦乱跳,你说这不是装病明哲保身是什么?”吕兵使继续道:“总之,这水是比我想的还要深多了。”
“那为何不汇报给韩军门?”孟炎旋即道。“这粮仓问题可不是小事,您若感到棘手,应当找韩军门啊。”
听罢吕兵使面露出难色。见状孟炎也懂了,那就是他没脸这样汇报给自己上司。试想一下,若韩军门知道他手下一州兵使连个粮仓都进不去,那还不得气死?说不定这一气吕兵使的乌纱帽就没了。不过孟炎也明白问题根源不在吕兵使身上,而是出在居云王家。从安排王术石前来督运的手段看,吕兵使是有能力的,态度也并非消极。所以只能说,恐怕是这王家在居云州太过盘根错节,势大力大。想来也是,如果连所有税吏都是王家人的话,那吕兵使再怎么想管,也确实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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