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大辉之外，柴录丰是一号高人；这是一流棋手之外的特指。

他是药厂副厂长，身为领导比较沉稳，不可能如同那俩那么张扬。

八十九十年代，他参加比赛很勤，几乎都在前六名之内，成绩很出色很稳定，是响当当的顶尖二流强手。

老史也在药厂上班，年龄比小柴大十余岁；段位高1段，但实力却不及对方。

小马（少恒）也是药厂的，是后起之秀，当时实力已经悄然赶上了柴录丰。

那天，老史在大坝跟人下棋。

那盘棋挺有意思，对方拼抢极其凶狠，前半盘捞了非常多实空；同时，老史的黑棋被撞得极厚，彻底将右边多半个棋盘笼罩住了。

对方下得也不错，努力抢到了先手，赶紧去右边分投，摆出一个拆二。

现在的形势是，白棋确定空已经八十目出头，就看右边黑棋雄壮的大阵势，到底能围出多少。

假如全部成空黑棋必胜，假如只能围上一半，就可能是输棋。

客观来说，黑棋形势相当不错；只不过，当时大家水平都不高，所以白棋的赌博战法并不坏。

尤其是，那时大部分人都不会形势判断，呃，就是都不会数目吧。

业余棋手大部分好杀，老史也是这样。

为什么呢？并非大家都力量很大，主要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优劣如何，所以总喜欢搏杀；杀死就赢，多好？

可人家白棋冲进他的大阵，顺利摆了一个拆二；意思就是，看你敢不敢硬杀；老史反而犯愁了，开始皱眉埋头长考。

本心他确实是很想硬杀，但一点把握也没有。

业余棋手杀棋，通常是两种情况最多见。

一是成功杀死对方大获全胜，另一是被对方反击而彻底崩溃。

第三种极为罕见，虽然没杀死，但能够保持外面比较不错的封锁。

可以说，能够做到第三种这样，就已经是地区高手的表现。

老史的长考，也不是正在穷尽计算，研究攻杀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复杂变化；根本就只是在焦虑、纠结，到底要不要硬来？再有，从哪一步开始？

围而不杀根本不考虑，他也做不到。

柴录丰正好也在一旁，见状很不耐烦。“老史，你到底磨蹭什么呐？”

哥俩经常一起切磋，柴录丰年纪虽比老史小许多，却是上手；再加上这么熟，说话就一点也不客气。

老史故作镇定，勉强维持着他的3段范儿。“杀他这个小破拆二挺麻烦的。我得好好想一想，不能杀崩喽啊。”

“这还有啥难度啊？”柴录丰忍不住去揭老伙计的底，“我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了，在哪儿等着听声呢？”

听声——大坝下棋众人专有术语。意指，下棋的人遇到疑难，不知进退如何选择；故作长考状，静待观战者们发言。

一般情况下，总会有观战者忍不住发言。同时，还会有持不同意见者，与之争论。

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一番之后，下棋的人，还能没点数吗？

最起码，选其中一策总行吧。

老史真挂不住了，心底暗骂，这死小柴，特么的一点面子也不知道给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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