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说完之后,也懒得理会董伯予,他扔下这家伙守着个空院子,然后从驿馆中出来。
此时响马们已经被杀退,不仅是驿馆之中,就是聚落内,响马们也已经不多。在赵和的那轮突袭射击中,大多数响马头目都被射死,少数的此刻指挥剩余响马,纷纷退出了聚落。
他们并不恋战,纵马疾驰,四散奔走,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聚落之内,则哭声不绝,一如咸阳城除夕之变后的丰裕坊。
赵和站在高处,俯视着整个聚落,良久不语。
没有多久,东北方再度传来马蹄之声,萧由带着大队人马赶了回来,唯有程慈,没有随他一起回定陶驿。
见到聚落里的情形,萧由面色未变,只是看到赵和阴沉着脸,他才扬了扬眉:“怎么了?”
“没什么。”赵和摇了摇头。
赵和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定陶驿聚落里的哭声,义仓的烈焰,都只是个开始。如果真如响马们所说,他们是公孙凉留下的后手,那就意味着随着他来到齐郡,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继续发生。
“你那边呢,火没炸灭?”他反问萧由。
“救不了,数十处火点同时起火,纵火者烧得极彻底,粮仓与草场都被烧了,派人入火场只是徒增伤亡。”萧由摇了摇头道。
“贼子!”赵和恨恨地骂了一声。
他饿过肚子,知道对于百姓来说,粮食意味着什么。
“确实。”萧由已道。
他们回到驿馆之中,驿丞哭丧着脸正在那清点损失,而一度消失的临淄王嬴祝,在这个时候被两个健妇扶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嬴祝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很是奇怪。
赵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日一大早,赵和来敲嬴祝的门。
“你欲何为?”董伯予立刻披衣喝问。
“昨夜那伙响马,为了劫走临淄王,烧掉了定陶义仓,这是齐郡十大粮仓之一。”赵和缓缓道:“董先生,还有临淄王,可愿意一起去看看现场?”
董伯予与嬴祝当然不愿意,但却由不得他们。所以片刻之后,他们便乘在马车之上,缓缓离开驿馆。
他们在离开定陶驿聚落之时,一大队人马与他们相向而来。这队人马足有百人,看到他们这有许多官兵,立刻避闪到道边。
“请问军爷,你们是何方军马,哪位将主所属?”避在道旁的人中,有一个拱手问道。
“临淄王护军,护送临淄王就封。”有军士粗暴地喝道:“休要窥视,小心将尔等当作响马探子捉了起来!”
那出言相问的人连道不敢,然后迅速来到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马车之旁,低声说了几句之后,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来。
这张脸十分生动,他打量了一下正在经过的部队,似乎思忖了一下,然后迅速下得车。
“诸位军爷,不知谁是将主,在下徐郡靡宝,略备薄礼,以求劳军。”他带着笑,向着这边连连拱手,虽然口里在问,可眼睛却直接停在了萧由与李果身上。
萧由眉头微微皱了皱:“徐郡靡宝……可是淮北靡氏?”
那自称靡宝的人喜道:“不曾想我家之名也能入贵人之耳,宝不才,正是当代靡氏家主。”
“哦,商家四姓,陶靡吕管,早有耳闻,况且我与你们靡家还有些小小的关联,咸阳城东市庆益行,是你们靡家的产业吧,我族中有人,便是庆益行的行商。”萧由笑吟吟地道。
赵和咽了口口水,有些无奈地看着萧由,这家伙又和人拉关系了。
“正是正是,原来是行友……啊,瞧我这蠢人笨嘴,来人,快与这位官爷送上礼物,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只是为官爷随从打赏所用。”靡宝拱了拱手,他身边立刻有人托了盘子上前,在路旁直接掀开盖在盘子上的锦绸。
凡看到盘上之物者,尽皆倒吸了口气。
就算是赵和,看到盘子里金灿灿的一片,也不禁眼睛发了会直。
盘子里全是细长细长的金条,若折成银,不下千两,而以铜钱计算,则是百万钱。
“嗯……这般打赏,萧某可赏不起。”萧由看着这个盘子,也是目驰神迷,好一会儿之后才笑着摇头,但目光却仍不离开那盘子。
“官长既然听说过我靡家之名,自然知道这对我家来说不算什么。”靡宝又拱手:“还请官爷给个面子,将其收下。”
“我可不敢收,除非……你说明白来,你想要什么。”萧由道。
“呃……并无所求……”
萧由呵呵了两声,然后甩了甩鞭子,大军继续向前,将那靡宝与他的金条盘子晾在路边,未曾理会他们。
靡宝就站在那儿,也不着恼,只是看着大军过去,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之后,他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道:“你们先在驿馆里休息休息,早些吃饱来,咱们今天要继续赶路,每人的赏钱翻倍!”
最初时他的随从都叹气,但听到赏钱加倍,顿时转为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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