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很平静地语气说着自己的经历,下面原本有些不屑的声音消失了。
“我昨日入学宫,开始侦察此案线索。”审期又道:“有稷下学宫学子曾灿相助,事情办得很顺利,很快便锁定嫌疑之人。”
“嫌疑人甲,洪力,稷下剑士,儒学学正段回亲信,男,三十四岁,身高六尺七寸,重一百六十斤,身强力壮,孔武有力,十六岁入稷下学剑,至今十八年。”审期平静地道。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人群后方,那里,一个留有虬须的剑士满脸惊愕。
“嫌疑人乙,孙飞,稷下剑士,儒学学正段回亲信,男,二十九岁,身高六尺九寸,重一百八十斤,善战敢拼,曾于街中杀人,受庇于段回,十五岁入稷下学剑,至今十四年。”审期又道。
在洪力不远之处,皮肤白皙的孙飞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审期。
“之所以说他们是嫌疑人,是因为尚未核对证据。”审期扫了孙飞一眼之后,徐徐说道:“多谢赵祭酒给我这个机会,这是我用墨家之学发现的一个新的侦办案件的方法。”
众人都盯着他,审期心中突然有些激动。
“我们在定立契文之时,在公堂留下口供之时,都会按指印,我以墨家之术,研究了七万九千枚指印,发觉这世上并无绝相同的两枚指印。”审期一边说,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
底下人有大半,也都伸出了手,观察自己的指印。
“大拇指指印与食指指印不同,左右手指印不同,同胞孪生子的指印,也不相同。”审期又道。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长盒,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呈给朱融等台上之人看,又微微弯腰,展示给台下众人看。
那是一根箭杆,还有一枚箭头。
“昨日行刺的刺客很小心,他们所用之弩,乃是大秦军中制式弩,稷下学宫蒙朝廷特许,建有武库,武库之中,便藏有此弩,所以他们以为,想要从武器之上寻找刺客,绝无可能,但他们却忘了,弩虽然是制式,箭虽然是制式,可他们的指印却都不相同。”审期又道。
此时底下已经有人惊呼:“我左手食指与右手食指指印,果然不相同!”
审期继续道:“这箭杆与箭头,便是昨日射中赵祭酒的,刺客必然在其上留有指印。我用黄腊加薄纸,从箭杆上取得了一枚指印。”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看着审期又拿出另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之后,露出里面的薄纸,而薄纸之上,隐约是有一个淡淡的指印。
“所以只要请嫌疑人甲、乙上来,核对一下指印,便知刺客究竟是谁了。”审期看向洪力与孙飞:“你二人,请上前来,我在这里现场取你们的指印进行比对!”
洪力与孙飞此时也在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指。
不仅查看自己的手指,还将自己指头与对方的指头进行比较。
他们已经确认,审期所言不虚,每个人的指印确实不一样!
二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听得审期催促他们,他们都将手往身后一背,就是不肯上去。
这一个动作,已经让人看到他们的心虚。
审期转过身,面向朱融:“请郡守下令,让嫌疑人留下指印,方便下吏做现场比对。”
朱融咳嗽了一声,似乎起身要说话,旁边的孔鲫却伸手拦住他:“朱郡守,依朝廷惯例,学宫之事,学宫处置。”
朱融笑了笑:“可是如今事涉人命……”
“那日清泉寺中,赵祭酒杀黄峰,有人诉诸于朱郡守,当时朱郡守也是说,学宫之事,学宫处置。”孔鲫冷冷地道。
朱融点头,便不再作声,孔鲫看了一眼段回,又看了一眼审期,最后看着赵和。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他缓缓说道:“论辩既已分出胜负,诸生还不退去?”
他在学宫之中担任山长十五年之久,素有威望,这一声出来,哪怕明知他是在遮掩,还是有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准备离开。
赵和眯着眼睛,却哼了一声:“我有说今日之事可以到此为止么?”
孔鲫闭起眼,大约过了一息,才睁眼低声道:“我必给你一个交待。”
“我只要真相,不要交待!”赵和冷笑了一声:“今日就用被你所鄙视、摒弃的墨家之法,揭露你所谓的仁义道德!”
此语一出,立刻有人喝骂赵和,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
孔鲫这种作法,确实让人无法接受,除了他的死忠,别的人都是不满。儒家虽然在稷下学宫中一家独大,但道家、法家还有其余诸子百家尚在,总有些人不愿意,为了儒家的颜面,却将整个学宫的利益绑架在一起。
审期一指那两名剑士:“休要让山长为难,上来留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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