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然见此情形连忙走过去,安慰着女儿把她抱到张芳华那里,然后小心地扶着老太太落了座。坐下来的王文静又转身把孩子给林勋看,老爷子看后也是不住地点着头,脸上绽开了花儿。
见林雅坐下,林若然再次举杯,感谢亲朋好友到来给自己的儿子过生日。
喝完杯中酒,两桌的客人在刘林二人的带动下你来我往随意起来,很快把生日宴推向了高潮。
王文静并不吃饭,只是把孩子抱在怀里,疼啊,爱啊,亲的,谁也不给抱。
这时服务员把双层生日蛋糕推了进来,众人一片欢腾,很快围在一起。
林雅小心地点亮位于顶层中心的那只蜡烛,在众人的祝你生日快乐中,王文静抱着孩子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哦……”又是一片欢腾,林若然拉着林雅的手再次表示感谢!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张芳华脸上那一丝丝的不悦。
切蛋糕,分蛋糕,预订的程序一步步地进行着,林若然给众人分完了蛋糕。
就在这时,整个宴席几乎没有说话的林雅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会场马上安静了下来。
“……妈……爸……”她响亮地说出那两个字,王文静竟然不禁“嗯”了一声!
众人一齐把目光看向了她,看得她赶快把头低下来看孩子。
“那个若然……妈,爸!还有在坐的公司领导,同事,还有……张姐……婷婷,作为嘉树的妈妈,我非常感谢你们今天晚上能来参加孩子的周岁生日晚宴,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再次感谢……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谨代表嘉树和我,祝愿你们身体健康,新年快乐!干杯!”说完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雅不卑不亢的说话得到了鸦雀无声的寂静。显然,她的这些话是经过准备的。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林姨,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哈哈哈哈……”婷婷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宴会的寂静,人们小声地议论着。
“对,对,快过年了,来来来,新年快乐,提前祝愿大家新春快乐,合家美满!来来来,妹夫,快,招呼大家,来,大家伙儿一起举杯,干!”林若然接了女儿的话。
“来来来,干!”
“干!”
“干,干了!”
人们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说笑,只是没有刚才热烈罢了。
十来分钟后,宴席结束,众人各自回家。王文静极不情愿地把孩子交给了保姆,和林勋、张芳华母女一起被刘锦城带走了。
宴会厅里,剩下了林若然和林雅两人。
他与林雅的第二次争吵随即爆发。
“林雅!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谁都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呢?!我不是反复跟你说过一切需要慢慢来嘛!你怎么这样急不可耐?!”林若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慢慢来?急不可耐?!对,我急不可耐!急不可耐!!!
林若然,孩子出生后我等了一年了,难道你想让我再等一年,还是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到时候,嘉树能开口说话了,他要爸爸,现实中的能够大声叫出来的爸爸,你说,林若然,你让我怎么办!我是为他考虑,不是为自己考虑!”
“……可,你也要看看现场,考虑考虑张芳华的感受啊?!”
“张芳华?!你眼里只有张芳华,我在哪里?你说,我在哪里?!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介绍我自己?!难道还是曾经说的那样,妹妹,姐姐,嫂子,阿姨还是同事?!林若然,我不是,我就是你的媳妇儿,你的妻子!其他的称呼,我一个也不要!不要!”
“……”林若然无语地坐在那里,是啊,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呢?
“若然,你看看这里,我们在这里认识已经有四年了,从相爱到嘉树出生,你想想你到底给了我们母子什么?!
买房子的钱,我已经凑足了九万,剩下的四万明年就能攒够,一共十三万,我会如数奉还,一分钱也不会少张芳华的!对,还有利息,我一并不上!
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你跟我好,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嘉树该有多好,你我都不会有羁绊,我也不会天天折磨自己,我们好聚好散!
林若然,我要跟你分手!我不再爱你!你懂吗?!分手!!!”林雅很激动,身体剧烈颤抖着,她用手努力撑着桌面,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倒下!
林若然见此情形,马上起身抱住了她。
“林雅,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不会分手的,不会的,我爱你,很爱你!刻骨铭心的那种!你明白吗?!明白吗?!”
“呜呜……呜呜……”林雅哭得很伤心,宣泄着内心的痛苦与不安,她是那样的无助。
林若然就那样站着,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膀。
回到家里的林勋焦躁不安地在客厅踱着脚,他虽然说过儿子无论做出怎么的选择他都支持的话,可是面对晚宴上如此尴尬的场面,他为儿子着急,为儿子担心。
而王文静反倒有些心满意足地洗着脚看着电视,不去理会老伴儿的焦虑。今天晚上,孙子看到了也抱过了,心事算是了了一半,她心里能不轻松吗?至于宴会上“嗯”的那一声,是她无心的还是有意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安顿好女儿的张芳华,此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心情很慌乱很糟糕,她感觉到了真正的危机,她需要安慰,需要拥抱,需要陪伴,而此时能够安慰自己拥抱自己陪伴自己的丈夫却和另外一个与自己几乎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
她,在占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占有!
更是一种侵略!
一直以来,那个熟悉的对手都在用甜美的微笑迷惑着自己,自己却全然不知道!
真是可笑至极!
她凭借着独特的方式,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击败了自己占了上风!
王文静的那声“嗯”,让她隐约地感到这是一场戏剧,更是一场阴谋。都说女人的直觉很灵验,而此时她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
林若然,你快回来吧!
她拿起了手机,又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手机跳了一下后竟然“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恨自己的懦弱!
刘锦城带回来的消息让在家坐月子的林若兮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坦率的丫头一个电话便打到了哥哥那里,此时林若然已经把林雅送回了家,出了门的他独自坐在楼下的车子里,无声地吸着烟。
“林若然,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林若然,我是你大哥!我……还在你林姐家,楼下,一会儿就走。”
“你怎么还在她家,都几点了?!这么晚了,赶快回去,嫂子和婷婷都需要你!”
“知道了,一会儿就走。”
“赶快走吧!磨蹭什么?!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她算什么东西,啊,她凭什么叫爸妈,她有什么资格?!简直无法无天!我如果在场,看我怎么说她,不羞死她我就不姓林!真是惯毛病!你让公司同事怎么看嫂子,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一家人!”林若兮也激动了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兮,你别激动,也别生气,休息吧,大晚上的,别操心了,我回去了。”
“我能不操心吗?!你回去,好,我让锦城把那五千块钱还给她,她的钱,我不要!锦城,你去,到嫂子家楼底下等着林若然,拿上那个红包,在左侧抽屉里,快去,你快去,不还给他你就别回来了!你看什么看,走啊!走!”她电话里的吼声林若然听得真真切切,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自己这次是真的得罪了这个林妹妹了。
女人是老虎,这个女人快成母夜叉了都,嗨!
两个男人在楼底下相遇了,林若然抬头仰望,客厅灯依然还亮着,另外那个女人还在等着自己。
“大哥,给,拿着吧,我好回去交差。若兮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听到了,没事,我先收着吧!”说着,他接过那个红包。
“……你……别怪她,她……着急了,也是为嫂子和婷婷好,说到底……也是为你好。”
“大哥知道,放心吧,我不会怪她的,她的性子我了解。”
“那就好,那就好。”
“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刘锦城看了一眼楼上。
“不着急,陪大哥抽支烟吧!”说着,林若然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随着打火机的“啪搭”声,二人把头凑在了一起各自点着了火,两个火红的亮点在黑暗中时亮时暗,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两个男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妹夫,走吧,路上开车慢点儿。”林若然把烟头丢在黑暗中,然后用脚踩灭。
“行,那我就走了,上楼后好好安慰安慰嫂子。”刘锦城做了相同的动作。
“放心吧,你回去后也要帮我安慰安慰若兮,都当妈了,还这脾气,可要改改了。”
“行,我会劝她的,走啦!大哥!”
“走吧!小心,注意安全!”
车子很快消失了,留下林若然独自站在黑暗中。
此时的他,头脑异常清晰,思维也很敏捷,可是他却想不出来开门后面对张芳华应该说些什么。
夜风习习,刺骨冰寒,冻透了他的风衣,并不住地往裤腿里灌。天上的繁星点点,没有乌云,好久没有仰望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了,林若然感觉到了陌生。
楼上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他不知道。
走吧,自己的家还是要回的。
接下来的是今天晚上最硬的一场战役,因为客厅里坐着的是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人!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斗士,楼梯休息平台的声控灯为他照亮前进的方向,他必须永往无前,必须振作精神去面对那个他继续爱着的女人!
原以为防盗门会反锁,可是他很轻易地打开了门,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她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归来!他为自己一时的心胸狭隘而感到愧不敢当!
防盗门轻轻地重新关上并被反锁,林若然放下皮包脱掉风衣穿上拖鞋后轻轻地走进了客厅。
她安静地侧卧在沙发上,抱枕在她的头下垫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凝聚在眼前的茶几上。
抱枕上,她流过的泪水已经浸透到里面,一点儿也寻不到!
他从卧室里拿出毛毯轻轻地搭遍她的全身,又轻轻地坐在了她的头上方,用手试探地碰触她的头发,然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她竟然迅速用手抓住他的右手,把手背放在了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疼痛瞬间袭上他的心头,以至于他的右手在颤抖!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抽出自己的手背,任由她咬着,即使痛入骨髓!
他的右手感觉到了泪水的流淌,热的,从上到下划过手背,她在哭泣,没有任何声音。
他的手背不在疼痛,麻麻的感觉更能让他感觉到她痛苦的存在。
她松了口,爬了起来,在他的左脸颊狠狠地就是一记耳光,夜深人静的夜晚,如此响亮,直指内心!
她双手紧捂着脸,痛苦地呜咽着,身体在颤抖。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她的情绪在最靠近自己心脏的地方宣泄。
她起身走了,留下了那条毛毯。
他和她分居了,他暂时睡在了沙发上。他以为是假的,当他抱着毛毯无法打开反锁的卧室门时,他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2月6日,大年三十,林若然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新年。
曾经的海誓山盟被现实生活无情毁灭,曾经的甜言蜜语被冷漠表情肆意遮掩,一时的冷战变成了长久的分居,林若然的婚姻走在了破裂的边缘。
他还在奋力挽救着。
原本阖家团聚的年夜饭被林嘉树生日宴的不愉快蒙上了灰色的阴影,挥不去,赶不走,四个家庭无人赏给他面子,各自在叹息声中听着爆竹声把年过了。
兰亭阁初八才能营业,雀友们要么回了老家,要么旅游度假,不是二缺二,就是三缺一,无聊空虚的他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于是,他拾起了工作打发无聊的时间。
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可是他同时得罪了天底下最不该得罪的三个女人,他可怎么办呢?
她们心里的伤口此时愈合了吗?结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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