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风貌只能是惊鸿一瞥,白洋随着老爷子来到村寨的另一头,跨过一座虹桥,如环腰玉带般的溪流拱卫着高大的马头墙,墙体到没有粉刷白灰,山水画卷般的麻岩舒展的绵延不绝,偶尔墙体开一处或梅花、或荷瓣等等小窗,白色的琉璃瓦随意堆垒,山水画卷立马多了几分情趣。
“醴泉无源芝草无根人贵自立,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民生在勤。”
朱漆大门两侧的楹联让人不由得警醒,黄铜瑞兽门环一对,上面厚厚的包浆透着岁月的沧桑。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影壁,正中央镶嵌的是一幅砖雕鱼戏莲叶图,层层叠叠的,你甚至能看到七八层交相辉映,鲤鱼灵活婉转,莲叶亭亭净植,稍一眨眼,鱼仿佛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影壁四角更是雕刻着水草、海藻,相互呼应。
转过影壁,正堂内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危襟正坐,窗棂、大门都雕刻着繁复、妙趣横生的纹饰,白洋怎么都觉得老爷子是民国时期的老士绅。
不过白洋却知道,老爷子一直过得很拮据,不仅仅是他,就是整个白家寨也是一样,解放之后这里一直背着贫穷的帽子。据爷爷介绍,曾经滇军北上抗战之际,太爷爷变卖家产支持抗战,白家寨早已成了空壳子。
至于白家寨的房子以及陈设都是爷爷与族老奔走相告、共同努力之下才得以保留,如今山顶上的白家寨除了爷爷与几个族老还在住着之外,其他人早就搬到了半山腰,白家寨冷清得很。
“怎么样,可是想通了?”老爷子见白洋也走了进来,喝了口茶问道。
“没有什么想通不想通的,就是有点儿不甘心,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却被开除了,心里还是别扭。”白洋摇了摇头,扪心自问,既然自己不后悔,就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不甘心?我们先祖自唐末就不断迁徙,从长安出发到宋时的扬州,再到明末的白家寨,谁又真正的甘心迁徙,命运所迫,家国所迫,抗日战场上,你大爷爷、二爷爷,两位太爷爷战死沙场,两位高祖因为重伤回乡,你太爷爷变卖家财,使得我们白家寨困顿几十年,这谁又真正的甘心?”
“人生来就要有坎坷,平淡一生才叫折磨,这人啊,总要有个起起伏伏的才能活得精彩。”
“嗯。”白洋重重地点点头,自己这点儿委屈,比起白家寨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白家寨也就这几年有了起色,之前白洋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跟着爷爷奶奶,那时候根本没有电,出门赶集必须划过溜索,走上十几里的山路才行。如今村里通电了,政府给修了一座钢桥,寨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白家寨这才有了几分起色。
“爷爷,我想在寨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一方面陪陪您和奶奶,另一方面我想想捋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白洋想了想说道。
“不打算回春城了?”老爷子笑眯眯地问道。
“这不还没想好怎么交代嘛,上了这多年的学,没想到最后被人开除了,我还不知道跟我老爸怎么交代呢。”白洋子超地笑了笑。
“随便你,反正夏收马上就要开始了,家里也算是多了个壮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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