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众多弟子之中入门最早的一个。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被父母卖到了海上的孩子,他在船上做着最基础的杂役,吃不饱饭,也睡不够觉。
他的身边每天都有同伴因为各种疾病,或是创伤被丢下大海,每天死神的镰刀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随时都可能落下。
他那时候觉得,即便是死,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
没多久,他也因为积劳成疾,发起了高烧,身上起了一颗颗的疹子,这些疹子的痕迹如今仍旧留在他的身上,千疮百孔,再也不曾退去。
只是,他觉得自己很是好命。
他遇到了师父。
他在船上见过许多次师父,那时候的他尚且是一个中年人,船上的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唯恐惹他生气。他总是站得远远地看着师父走过去。
可这次他口渴地醒过来时,眼前站着的却是师父,他替自己号了号脉。
段水流觉得没想到这次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在自己的死前,来见了自己最后一面,他也算值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对师父行礼。
师父却淡淡地问道:“你是想要活,还是想要死?”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生,选择了活下去。
入门多年,他是诸多弟子之中天赋最差的,他也不是没有听闻那些师兄弟在自己背后议论纷纷,嘲笑他的软弱无能,也说他不过是占了入门早的名分。
而他却不争不抢,只是埋头于自己的研究之中,就因为师父当时和别人无意之间谈起的一句话。
“古人所做的一切都有其道理,黑火药就是其中一例。”那是师父和一个来访之人开玩笑一般的言谈。只是,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种子一般,落入了年幼的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直到如今,长成了一棵小树。
他从未听过师父的称赞,师父是一个吝啬褒奖的人。
他看着面前的师父良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多谢师父……水流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师父嘱托。”
那个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少年人却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大师兄段水流嘛,你的名字很不错,以后会是个了不起的人。”
段水流看着师父领着那个少年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片区域,眼眶不禁又湿润了起来。
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当以衔草结环报之!
……
陈闲嘛觉得,有些人取了那么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做出一番事业那也是天命所归,不过就三处工坊看下来,其中便是以这位大师兄的研究事业最为有意思。
海盗在海上争锋靠的是什么?
是一呼百应的人手和速度快吃水深,装备精良的战船,而最为重要的便是击敌于百里之外的火炮,若是有现代战争里指哪儿打哪儿的火箭弹,陈闲让这些海盗一只手都能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想要一统沿海,乃至于一统天下的海盗,这火药便是一切的基石!
得想办法和这位大师兄多亲近亲近咯?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小子,你很不错……”他看着已经走在他前头的老头子,夕阳西下,老头子的身影同样伟岸了起来。
“那不如蒋老收了那么几个好弟子,尤其是这个大师兄……”
“哦,当年我想要把他扔下海,没想到他就这么醒过来了,老夫有那么点尴尬,不过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后来他干脆躲在工坊里再也没出过海,我都找不到机会把他偷偷丢到海里去,失算呐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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