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入选了。
他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同伴,其中一个年纪较大,但他的孩子死于那一场蔓延全岛的大屠杀,据他所说,他早已了无牵挂。那是一个被称之为虎伥的汉子。
第一天战局在酉时鸣金收兵。
而随着阴影与黑暗的降临,夜叉吃了一顿清淡的晚宴。
无人替他们送行。
无人为他们欢呼。
他们是暗影之中引以为耻,剧毒无比的短刀。
夜叉收拾了自己的武具,贵公子仿佛早有计划,已是派下了额外需要用的装备,从夜行甲胄,到用以噤声的枚件,还有用以斩首的短刀。
夜叉静静地听着往日里少言寡语的武者,斟酌着说出注意事项与此行的目的。
夜叉也才知道了,这次,他们要去春雨的一条战船上割下其中一个名为程飞扬的头目的首级。
这是贵公子提到的投名状嘛。
那他们便去做吧。
因为交战的缘故,双方的阵地并不遥远,而春雨的阵地设在濠镜附近的岛屿上,这些乃是早已知晓的情报。
他们乘上的是两艘小舟之中的一艘,他们入水之时,已是全员咬住了竹枝。
这是被称之为衔枚疾走的举动,整条小舟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座船的庇护,可不知道为何,夜叉的心情平静如许。他既没有热血沸腾的兴奋,也没有战栗与恐惧。
小船在海上漂泊了数个时辰,午夜时分,夜叉远远地看到了一片灯影,还有些许吵闹的人声,那是彻夜狂欢庆祝他们单方面胜利的春雨海盗与他们的同伴们。
他们在距离海岸数百米的地方找到礁石的掩护,下了船,他紧紧跟着那个一言不发的武者,悄然上岸而去。他看到那个武者轻描淡写间抓住了守夜的海盗,而后问出了程飞扬的踪迹,而后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哪怕无比小心,他们仍旧发生了意外。
有人在林地之中蹑足潜行之时,有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咔擦。”
犹如阎王手中的催命符。
夜叉想过许多,他是一个没有过去,也不知是否会有未来的人,他生性孤僻,不像是那些在船上尚且可以与别人打成一片的同伴,他固执,不爱言语。
他没有朋友。
他唯一记得是,那位华服的贵公子,那一日接了他们上岸,彼时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已是眼见不活了了。
众人想要将她抛入水底,这是海盗与海民最常见的归处。
他哭喊着,无人相助。
那个被众人称作少东家的人,拦住了他们,而后轻声说道:“便在银岛上找块好地方葬了。”他走到夜叉身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而后说:“也给孩子一个念想。”
那一天,夜叉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但却迎来了一位此生最重要的少主。
夜叉看着汹涌而来的春雨众人,他缓缓拉紧了遮蔽容颜的面具。
一切都不重要了。
但也有事情很重要。
就像是那位武者所说的。
如果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不过就是杀出一片血路,顺便带走更多的头颅。
怜悯这群羔羊。
夜叉想起那个喃喃自语的古怪洋人神父,曾经念过这样的句子。
怜悯这群羔羊。
我是黑夜之中,开始猎杀的孤狼。
此时此刻。
夜叉,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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