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骑着一匹白额青鬃马,走在史彦和贾政乘坐的翠盖朱缨八宝车旁;他的身后,是长子贾赦,骑着一匹枣红色小马。史彦的车后,是奶妈郝嫂子抱着贾敏,乘坐的一辆垂珠银顶车。
车轮碾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槛槛之声。
贾政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袖子,笑道:“母亲,今儿我听见她们说,杪姐姐是哥哥的媳妇儿。”
史彦笑道:“谁告诉你的?”
贾政笑道:“不过是史家的那些妈妈姐姐们。母亲,杪姐姐给哥哥做了媳妇儿,将杉姐姐给我做媳妇儿,好不好?”
史彦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脑瓜,笑道:“你还小呢,说的这是些什么?以后再不可这样胡说了。”
贾政的小脸上,有一丝落寞,只得答应了,用手托着腮帮子出神。
车子停了下来,云梦在帘子外笑道:“奶奶,请下车。”
史彦拉了贾政的小手,道:“你刚才说外祖父家里的金丝栗子糕好吃,外祖父特意命人给你拿了一盒,我们拿到祖母房里,一起吃,可好不好?”
一听这话,贾政立刻拍着小手笑道:“好!好!”
一行人来到陈夫人房里,史彦给婆婆请了安,拿出糕点,众人一边吃了,一边说笑。
陈夫人道:“有一件事和你说。上午东府中的来说,敬哥儿已进了学。虽说不是太大的事,但敬哥儿不过才十几岁,就有这样的才华,实是难得。你还该准备一些贺礼,与敬哥儿庆贺一下才是。”
史彦忙笑道:“这倒是难得的喜事。想当年,我哥哥二十几岁才做了秀才——”她又瞟了一眼丈夫,咽下去了还没出唇的话——这个当叔叔的,三十多岁也没进学呢——又道:“这可是咱们贾家,第一个正经八百的秀才呢,想必化大嫂子,要好好的摆几桌酒席,请大家热闹热闹了。”
陈夫人道:“正是如此,不过你化大嫂子,也没闹大动静,不过就是咱们两府中的人,明儿一起去热闹一天。”
史彦笑道:“既是如此,我且回房去,给敬哥儿好好准备几件贺礼。”
陈夫人一笑,道:“也好。你且去罢。”
回到房里,史彦便与贾代善商议,明儿送什么贺礼去方好。
贾代善笑道:“我记得前些年,有人送了咱们一个汝窑雨过天晴色的螃蟹笔洗,不如就将那个与了敬哥儿吧。科举有三甲之制,三甲中以一甲最为尊贵。因螃蟹有一甲壳护身,向来被认为是‘一甲’的好征兆。敬哥儿小小年纪,就做了秀才,想来不久之后,定能科举及第,荣登一甲。”
史彦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只是不知在哪个箱子里呢,倒得好好找一找。”因唤过云梦,命她去找。又命楚枝去打点几匹尺头,两块徽墨,一方端砚,用锦盒装了,明日一起送与敬哥儿。
第二天,一行人来到东府,与方夫人、唐氏、谢氏、雷氏都见过了。史彦笑道:“倒是不见咱们的大秀才,敬哥儿人呢?”
唐氏忙笑道:“他在东边小院子里书房呢,就来。”
史彦笑道:“既如此,我们不如将贺礼送过去,这些东西,原也都是书房内用的,拿了过去,就摆在那里,倒也便宜。”
唐氏忙笑道:“哪里敢劳烦妹妹?原该他来与婶子见礼才是。”
史彦笑道:“我也要带了赦哥儿和政哥儿,去看看这位哥哥的书房,让他们将哥哥做个榜样。”
唐氏笑道:“既是如此,我让丫头带妹妹过去。”
史彦一笑,已带了两个儿子,穿廊越宇,向东院内的书房走去,不一时就到了贾敬的书房。
史彦抬头看去,只见这所小小的书斋,乃是回廊朱阁,绿窗绮户,周围绿树环绕,极是一个幽静之所;又见门首悬挂一张牌匾,上写“玄元阁”三字;院子中间,有一个直径四尺左右的鱼缸,水面上浮着几朵洁白的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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