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儿是姜零染的孩子,四年前他们夫妻吵架,他气恼之下推搡了她,她摔跤后动了胎气,产期生生提前了两月余。
孩子生下来便是死婴。
所以这生辰,实则是死忌。
只是姜零染自欺欺人,从不管这日叫死忌,只是执拗的叫生辰。
一个死孩子,哪里有生辰?简直是疯魔了!
也就是那件事情后她对他有了心结,生了怨憎,再后来清仪进府,生下长子,她就彻底的成了一个只会嘶吼耍蛮手段狠辣的毒妇,令人生厌作呕。
姜零染在他满目的憎恶中发问:“侯爷已经不记得毅儿了吧!”
孟致沛一滞。
他确实不记得了!
这三四年间他连她都懒得想起,何况一个没见过面的死孩子。
可对上她平静的毫无情绪的脸,并无质问口吻的诘问,孟致沛却难得的有了两分的心虚,仓皇的转开了眼,端着茶猛灌了两口。
姜零染看着他的动作,唇角略略牵动:“侯爷今日又是一个人来我这里吗?”
孟致沛冷哼:“来你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我能全身而退,还有谁?又有谁敢来!”
姜零染勾唇,笑意无声,似是这深秋夜里悄无声息落在叶面上的薄霜,冷岑岑的。
她在笑,可那双似是氤氲着三月烟雨的眸子却乌沉沉的,冷硬的像块生铁,叫人看的心中发寒。孟致沛拧眉盯她片刻,心中莫名不安,道:“听说你把陪房都遣散了,为什么?”
姜零染慢慢的转着手中的茶盏,目光从他脸上收回落在茶汤上,凝视一息,垂眸抿下一口,再抬眸,眸中的冰冷已尽数收敛,丝丝笑意在黑瞳仁里缓缓流淌开来,于这一袭清冷中别样的邪魅诡异。
“侯爷不是要把我送去家庙养病?我这做主子的都不在了,留他们在府中也是白吃粮食,倒不如给他们放放假,也好给府里省去一些花用。”
孟致沛不相信她有这份好心,冷声质问:“你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厢竹和青玉去了哪里?”
姜零染转盏的动作一顿,看他一瞬道:“我让她们去给毅儿送些吃穿。”说着讥讽一笑:“侯爷在怕什么?我唯一的倚仗已经死在了边关,侯爷还有何可惧呢?”
她的话让孟致沛想起了这些年他被姜霁威慑的日夜,内心熄灭的愤恨再一次的高涨,他切齿恶视着她,温和的面孔骤然多了几分凌厉森然。
姜零染将他的每一寸情绪看进心底,笑意凉薄:“看来侯爷也想杀了我!”
也?她知道了什么!孟致沛眼底震颤,放在膝上的手掌瞬间收紧,青筋暴现,脊背紧绷如满弦之弓,濒临断折。
他心下惴惴,目光却森寒,凝她片刻,冷声发问:“你什么意思!”音色像是被调的失真了的琴弦,紧绷又涩哑,全没有往日的温润劲儿。
姜零染带着几分嘲弄的轻笑道:“我兄长的罪名不就是侯爷与郑清仪想方设法促成的吗?”说着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撑桌站起了身,走到了博古架前。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她轻缓的脚步声以及裙裾扫过地面时发出沙沙细响。
姜零染微微踮脚,在博古架的上层捧下一个巴掌宽厚,尺长的木盒,重新坐了回去。
这片刻空隙,孟致沛已经压下了最初的惊恐。
她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如今的她已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有何可惧!
这般想着,孟致沛脸上多了两分镇定,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秘密不可示人,全京城的知情者也不超过一巴掌的数,这府里更只有他和清仪知晓,姜零染一个连院门都走出不去的人如何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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