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丽娟进来之前就猜到了父母要对自己说什么,她今天的变化慕妈妈已经感觉到了,但是她没想太多,她更多的以为是自家姑娘的一时戏言,慕校长却是真的有话要对闺女说,他让慕妈妈赶紧把慕丽娟叫回来。
听闻父亲提起李秘书,幕丽娟说道:“怎么还让人请吃饭?他请了你吃饭,你以后也请他吃一回饭还回去就是了。”
幕校长放下水杯,说道:“这孩子,请来请去的,难不成我跟他还是礼尚往来的朋友不成?难道我去镇上他碰到了我不该请我吃顿饭吗?”
幕丽娟面目没什么表情,说道:“那是你跟他的事,反正我没吃他请的饭,跟我无关。”
慕校长不知道慕丽娟这两天的心理变化,他决定不跟孩子一般见识,这孩子,从小也是惯坏了的,不能跟孩子纠缠在这些事情上而不涉正题,孩子的终身大事要紧,不能因为一点小性子给耽误了。
想到这些,慕校长说道:“今天吃饭时李秘书提了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他说他对你感觉很好,你也不讨厌他,要不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他下周就去找媒人来提亲,然后接着就二聘,谈一下彩礼的事情,他希望年前能够结婚。”
幕丽娟听到这些,心里便有些后悔,不该接受李秘书送来的玫瑰花,看来就是接受了这束玫瑰花给了李秘书一个信息,其实那个时候幕丽娟糊里糊涂的、还不是太明白自己的心思,她只是抱着先接触着试试看的心理,但是她这个行为给了李秘书及周围所有人一个错误的信息,包括她的父母,包括杨颖,他们都觉得她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是现在,幕丽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找个什么样的人了,不是这个山沟沟里的人,不是李秘书这般瘦弱脸色苍白的人,花接受了就接受了,错误的信息发出了就发出了,自己必须中止这个事情,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墙没推倒,水没泼出,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及如此,幕丽娟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跟李秘书结婚,我对他没感觉。”
慕校长很是意外,他刚才还以为是自己闺女使点小性子,他不在意,现在看来她是有了大的变化,他很是不明白,他说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收了他的花吗?插在你办公桌上多好看啊!咱们全学校的老师学生都去看呢,都觉得特别好看呢!”
幕丽娟立即回答道:“那花我已经送走了,再也见不着了,你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慕校长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自己一天不在学校,一天没见着闺女,闺女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一时也想不通,他以为孩子糊涂,想多玩几年,于是他说道:“李秘书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说话很温和,以后肯定会好好待你。他是这几年唯一分到咱们这边的大学生,在镇里工作,事业上很有前途。他家是附近另外一个镇上的,父母虽然都是务农的,但是年纪也不老,家里也没有什么负担,只有一个妹妹,还在读初中。你跟了他,也不回他老家,而是在镇上住,没准以后他还能去县里呢,到时候你自然也就跟着去了,不用窝在咱们这个山沟里。至于彩礼,咱们这通常都是一万块钱,你们以后要在镇上买房子,我和你妈妈也不多要,只要七千块钱,你要觉得多了,咱们还可以再少点。李秘书刚参加工作,家里条件一般,没什么钱,这个我和你妈也知道。”
可怜的幕校长,他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以为自己的闺女会多少听进去一些,他半点也不了解自己的闺女的心思,更不知道这两天她心理的变化。
幕丽娟听了自己爸爸分析了这么多,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心意已决,她就当这些话全是耳旁的微风,置之不理。不过当她听到彩礼钱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刺耳,她决定小小的讽刺一下自己的父亲。
她戏谑道:“七千块钱的彩礼钱怎么够?那你们不是白养了我?那个叫兰兰的姑娘都值一万五,我好歹是学校的老师,少说也得值个两万块吧。”
慕校长听出了这话的讽刺意味,但是他又会错了意,他以为闺女嫌弃自己要多了,有卖闺女的嫌疑。他想,我们哪是那样的父母呢?于是他说道:“你要是觉得多了,咱们再商量,五千也是行的,这也只是个礼数而已。你说得对,我们好歹还是学校的老师,哪还在乎钱多钱少呢?”
在一旁的慕妈妈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这么明显的讽刺意味的话她自然也听得出来,她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爸还不是为了你好?”但是她又心疼孩子,今天她已经觉察出了孩子明显的异常,尽管她还没弄清楚具体发生了哪些变化、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这个明显的变化她还是感觉到了,她对慕校长说道:“娃他爸,你先别着急,咱们先听听孩子的想法,看看孩子是怎么想的,咱们再做决定不迟。”
慕校长对闺女讽刺自己毫不在意,他还是很开明的,他说道:“那你说吧,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和你妈听听,我和你妈也不是一意孤行、不尊重子女的人,我和你妈还是希望你幸福。”
幕丽娟这会儿哪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只是说道:“我就是不同意这个婚事,我没看上李秘书,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慕校长劝说道:“李秘书是咱们这边最优秀的年轻人了,没有比他更好的了。”想了想、顿了顿,他又说道:“算了,你没看上就没看上吧!那你看上了谁,还是想一直这样单着?咱们这儿结婚都早,姑娘都是十六七八岁结婚的。”
女人毕竟心细,慕妈妈想起了慕校长没回来之前女儿与自己的谈话,她轻声问道:“丽娟,你是不是心里另外有人了?你今天跟我说有一个人比李秘书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说的是谁?你说出来,我让你爸上门提亲去,你看这样好不好?倒着上门提亲尽管有点难为情,但是其实也没什么。”
慕校长很是惊诧的说道:“咱们这附近还有这样的人物?”不过顿时他又豪气了起来,他说道:“这孩子,你说出来是谁,你爸我是校长,你当老师这么难的事情我都能帮你办妥,当时可是有好多人在争这个名额,这次我也一定帮你办到。咱这附近的小伙子,你看上谁就是谁。你说,是谁?”
他注视着自己的闺女,他也知道他说大话了,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只是为了子女,他也顾不得了,他也只得硬撑着了。
幕丽娟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自己的妈妈,弟弟正偎依着慕妈妈吃东西,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慕丽娟在犹豫、在迟疑、在害羞、在难过,她在考虑要不要说,大颗的泪珠忽然从她清澈的眼睛里滚落了出来,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她哽咽着说道:“我心里是有人了,但是他看不上我,永远也不会看上我。”她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扑进了慕妈妈的怀里,把慕校长和慕妈妈吓了一大跳。
自从幕丽娟读了初中后,她就再也没有扑在妈妈怀里哭过了,慕妈妈轻轻的拍着她、哄着她、喃喃的说着话,一切仿佛又退回到了慕丽娟很小的时候。
慕校长茫然不知所措,这是哪一出?尽管他是粗心的,但是他是心疼闺女的,闺女的终身大事他跟慕妈妈一样关心,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是催促道:“他是谁,你倒是告诉我们他是谁啊,你不说出来,我们咋个帮你吗?咋的还哭了?”
慕妈妈也轻声哄道:“你说出来,我跟你爸爸一起去人家家里提亲,我们也不找媒人,我们就直接上门去。咱闺女看中的人物,肯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因为咱闺女,是全村最好看的姑娘。”
慕丽娟在慕妈妈怀里哽咽的说道:“你们不会知道的,爸爸,你说,天上的鸿雁为什么要从咱们家的上空飞过?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为什么又不理我,都不多看我一眼,然后就要不管不顾的飞走了?”
慕校长是教语文的,通常也喜欢跟闺女儿子说些文学作品里的书面话语,慕丽娟偶尔也说些这样的话,她现在心情伤心,又不好明说,于是说出的就是这样看起来含糊实则明了的话。
慕校长听到这样的话,他模模糊糊的感觉有点不妙,他试探的问道:“我没理解错吧?你这孩子,你这。。。”
他终于没有再说下去,那意思实在太模糊了,并且他也不敢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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