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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森黑的夜,街道旁,雨下得像是下针。针是不会随风飘动的,太直了,直得可怕。阿尔丽才七岁,她一身破烂,满是泥巴,还伤痕累累。她赤裸着的双脚血迹斑斑,向着一个漫无目的的方向挪着,披散着的头发,脏兮兮的,被盖住的双眼就像铁的颜色,冷冰冰。衣衫破烂得不像样,露出胸脯和小腹,上面还抹着泥巴。她的花篮里没有任何一束花,在来路,一次意外的摔倒让她的花早已洒落。但她不在乎,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自由更加重要。
那是一个傍晚,阿尔丽在村镇里卖花。她只卖桔梗,因为她们家几乎只种桔梗。这种紫色的花,其纹理就像生命的血管,似有紫色的鲜血在流动。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凑近一个经过的绅士,递上一支桔梗,绅士目光冰冷地略过她,然后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又凑近一个绅士,绅士扇了扇手,示意阿尔丽不要靠近他,阿尔丽再次停下了脚步。
阿尔丽早就习惯了被无视和拒绝,七岁的她,已经学会了在严苛之中自我保护,她麻醉自己,让自己双目无神,让自己内心紧紧封闭,只要能卖出桔梗就好,总有一个人会选择买她的桔梗。
她们家太穷,父母是农民,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自己是最年长的那个。但她才七岁,只能出来帮忙维持生计已经很好,然而饭量是自己最大,卖出去的桔梗却连她自己也养活不了。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的这一句话已经说了千千万万遍,只要能卖出去,赚到钱,她就相当满足,即使她一分一毫都得不到,想着今天的伙食又可能会增加,内心又添了一份颜色。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对着一驾马车的门帘问道,没人应答。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又重复了一遍,那马车静静地停着,看着挺大,和许多富人家的马车没有不同,她一直都是这么去问的。
“请问需要桔梗吗?”阿尔丽又问了一句,马车还是静静的。
她打算离开,正当她转身时,一个声音从马车里发出:“等等。”
阿尔丽内心一动,高兴地回过身,只见马车上跳下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这男人和平时她见到的富人不太一样,她脑内闪过一丝疑虑。
但是她没有多想,因为她一想到很快又要赚上一枚铜币了,内心就感到迫切,她生怕客人突然改变主意,她怕这次珍贵的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
“一个铜币,先生。”她说。
蒙面人弯下腰,手从风衣内搜着什么,头左右转着,似乎在观察。
阿尔丽的疑虑越来越大,她觉得这个人真奇怪,虽然她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事实上,如果她见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傻傻地站着。
只见男人突然伸出手,猛地捂住阿尔丽的嘴,另一只手强行抱住阿尔丽,直接把阿尔丽掳上马车。阿尔丽疯狂挣扎,但她只是个七岁小女孩,那力量就如以卵击石般无力。她的嘴被紧紧捂着,发不出任何声音,这让她感到了死亡的窒息。她被丢进了黑暗之中,紧接着一个拳头狠狠击中了她的脑袋,顿时她感觉脑袋里有一股热汤在翻搅,然后她就这样在无知之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阿尔丽在黑暗中醒来。她感受到了马车持续的颠簸和泥土飞溅的声响,自己的手还紧紧抱着花篮。阿尔丽哭了,她无助地啜泣起来,自出生以来最强烈的一次,她感到了无比的孤独。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她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无尽的深渊,没有人可以把她拉上去。
就在这时,车门被先开了,光透射进来,那是黑夜,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盖住了月光。他扑过来,朝她的头来了一拳,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这样的轮回不知道有多少次,醒来的阿尔丽,只能哭,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没人可以帮她,她也没有任何能力帮自己。哭的时候就会有男人进来朝着她的头再来一拳。直到她不再哭,也会有人进来检查她的状况,残忍地再次把她打晕。那轮回里,外面的日和夜交替着,她已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阿尔丽再次醒来,这一次,她是被搬动她的人弄醒的,她感觉自己被扔在一个装满麻袋的推车上,然后那个人走到了稍微远的位置。
她微微睁开眼睛,虚弱之中,她感觉她现在是在某个小村子里,那是深深的夜晚,村里的土路上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五十个铜币。”她听到远处的男人在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二十个,她太瘦了,干不了粗活,是男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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