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里,同一时刻往往只有有限的分支可以选择,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走单一路线,直到分叉之处才必须做出决定。然而这森林,任何方向都能走,去往哪里却是一概不知。汉克斯和阿尔丽就这么踏过尸体,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某个未可知的方向而去。
别看树丛密集,踩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枯枝败叶所发出的声响可在回荡着。也许前方什么危险都没有,也许绕过一颗大树就能看见一头悄无声息的巨熊,也许夜行者白狼在某个暗处静悄悄地瞪着,寻找着下手的好时机,这些汉克斯都觉得可能发生,而且概率不小。更不要说巴德斯所说过的野人,他最担心的还是野人。他从未碰到过野人,北冰原不是野人能够生存的地方,因此他对野人一无所知,野人会为了生存而采取什么措施他也毫无经验。一旦遇到他们,汉克斯几乎没有必定逃生的信念。
离开了那片血腥场地,汉克斯开始加快脚步,他意识到这里可能不比北冰原安全多少。湿冷的环境滋生着各种颜色的虫草,有许多他知道的毒草,也有许多他头一次见的生物。不仅如此,他还认为他们必须去到距离豺狼尸体足够远的地方,不然他们身上血的痕迹会被到达现场的野兽所察觉。
走了许久,阿尔丽睁开眼,感受到所置身的陌生丛林带来的阴森,不禁颤了颤身子。而眼前汉克斯的背则给予了她相等份的安全感。被那只粗涩的手拉着,即使有些扎人,她依旧感到无比舒服,甚至主动捂住,捂得更紧。她想说话,汉克斯察觉到了,对她嘘了一声,表示让她先不要说话。阿尔丽忙捂住嘴以示服从。
树几乎是贴着身子而过,一会儿面临土坡,阿尔丽无力独自上去,汉克斯先上,再拉住阿尔丽的手臂把阿尔丽抱上去。一会儿面临一棵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树,那巨粗的根一个人竟抱不住,它们在地上盘缠着,底下的空洞似乎藏着某些未知的生物。当这些生物睁开的眼发出光芒时,阿尔丽身子抖了一下。汉克斯把阿尔丽拉到身边以示意她不用担心,他很清楚那些光芒并非豺狼的凶恶之光,只是带着警惕。不去惹它们,它们也不会出来闹事。
一边扶着阿尔丽一边爬上树根,来到巨树的树干边,汉克斯深感这树之巨大。北冰原可长不出这样粗的树,毕竟太过于寒冷,土地也相对贫瘠,暴风雪更是非常容易把体积过大的树扑倒。然而在这里,肥沃的黑土,湿润的空气,大多数时候温暖的气候,万事俱备,剩下的只有茁壮成长了。抬头望去,树上也寄居了不少生物,汉克斯看到一只猫头鹰双眼的白光,它在享受这夜晚,而他和阿尔丽则对这夜晚心有余悸。
越过巨树,重回土地,汉克斯又一次静下来聆听溪水的声音。更近了,他能听到声音从一个大致的方向而来,并未如之前那么精准,但这至少说明溪水已经不远了。
向前踏了几步,一个小黑影突然从阿尔丽脚下穿过,阿尔丽叫了一声,汉克斯猛地回头把阿尔丽拉到怀里。原来是虚惊一场,阿尔丽毫发无损。汉克斯估摸是鼯鼠之类的小动物无意间穿过罢了。
阿尔丽被他这一抱,倒是脸红了,忘却了自己还处在不安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汉克斯听到自己背后有蛇的嘶嘶声,他一惊,回过身的同时抽出匕首,侧边树上有一细细的黑影扑了过来,汉克斯顺势抬起匕首,锐利的刃划过黑影,只听一声闷响,一蛇头径直飞过汉克斯和阿尔丽之间,吓得阿尔丽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连汉克斯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自觉不妙,拉起阿尔丽,加快了脚步。能走的路越来越窄,这说明树林越来越密集了,月光透不下,就算汉克斯夜视能力再好也挡不住这黑压压一片,他们只能艰难地摸索着前进。汉克斯开始做记号了,随手在能划到的树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在一个总体的方向感之下,他必须得依靠足够多的记号来记住回去的路。
走了不知多久,窄路也不见缩小,水声倒是越来越近。前面有一土坡,上面变得开阔了一些,这让汉克斯有些高兴。他跳上土坡,伸手把阿尔丽拉上来,继续往前走去。
不料这时,阿尔丽在身后尖叫一声,没等汉克斯反应,他就感觉到拉住阿尔丽的手反而被阿尔丽向下拉去。汉克斯浑身一震,下意识死死攥住阿尔丽的手。身子随着阿尔丽的下拉而扑倒在地上,但手还是死死攥住。回过头,汉克斯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一个坑赫然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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