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板出门抱柴火。
“蓝先生,这个事以后千万不能做了。这也不是你做的事。”铁不烂道。
蓝天兰抽出砍刀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太儿戏了。我还是要回趟老家,把外公爹的猎枪拿回来”。
“猎枪?现在猎枪还有用吗?最多能打三丈远,还要做铁砂火药,不够麻烦的”。倪老板抱柴进来,接口道。
“比这把砍刀强些”。
铁不烂呆呆看着他俩,一言不发。
倪老板用软草引着了干柴,一阵青烟之后,火苗窜了出来,引着树枝噼里啪啦响。倪老板又拿回几个山芋放在火边烤着,一会儿,温暧的甜香弥漫开来。
忽然,铁不烂起身示意倪老板到屋外说话。蓝天兰就接过添柴拢火的事。
一袋烟的时间,铁不烂神情轻松进来。
“烤山芋好了吗?我还真有点饿了”。蹲下来,从余火未尽的柴灰下面扒出焦黄的山芋,递一个给蓝天兰,自已掰开一个,一股浓郁的香气升腾开来。
倪老板进来,把一支泛着油光的长枪放在蓝天兰手上。
“三八大盖,比猎枪强多了,现在这家伙可是值三十块大洋”,他道,又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子弹,放在桌上。
蓝天兰捧着枪,呆呆地看着倪老板,又看看眯眯笑着的铁不烂。
“这家伙最远能打两里地去,明天叫倪老板教你使它”铁不烂道。
“铁师傅,倪老板,这我怎么敢当呀”蓝天兰面露难色。
“都是朋友,朋友有难,我也不能站一边看着。天也快亮了,吃了山芋都睡会,有话明天再说”。
“倪老板,铁师傅,年前我一定还你们两支,你们信不信?”
铁不烂倪老板嘿嘿笑了起来。铁不烂连连点头“我信,我信”。
第二天早饭后,铁不烂先走了。蓝天兰抱着枪爱不释手。
“这三八大盖可是好玩意,打的远,射的准,世面上不好找,世面流落的,不是偷的就是抢的”。倪老板拿过枪,示意蓝天兰坐到桌边,三下五除二把枪拆零碎了。
“你使过猎枪,说了也不陌生。这是枪栓,顶了弹子上膛,这是撞火针。拉栓上堂,扣扳机搂火。这是弹仓,一下可以填五颗子弹,拉一栓就顶一颗。这些地方可是要擦干净,还有这枪管子里面,不能脏很了,你糊它,它也糊你呐”。倪老板又把枪装了起来。
“还有这瞄准,脸贴着,顺着这槽口看枪管准星,顺着准星瞄哪打哪”。
倪老板把枪递给蓝天兰,让他端着枪瞄了一会。
“打一里之内的东西就瞄这准星,打一里之外的就要用这个准星了”。
倪老板伸手从枪膛上面扣起一个空心的半截指长的铁条。
“这也是准星,打一里之外用它瞄,打更远的,要把这个方槽拉到这里瞄。走,带你放两枪。子弹金贵,只放个两三枪”。
翻过三个山头,爬上一个树木高大的山顶。倪老板示意就在这里了。此时寒风劲吹,树浪翻滚,树滔呼啸。
蓝天兰按照倪老板交待的步骤,押弹、拉栓上膛、端枪瞄准,风很大,他知道风速一定会影响准度,但影响到什么程度只有放了这枪才明白。他瞄准一棵大树的疤结,调顺了呼吸,轻轻扣动扳机。一声爆响加上身体微微一震,他体验了第一枪。
“你天生就是使枪的料”,倪老板竖起拇指。
蓝天兰感觉格外平静。
“今天风太大了,怪冷的,还是回去吧。这枪的性子要慢慢地熟悉”。
“倪老板,要不你先回,我再瞄会。”
倪老板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咧嘴笑了笑。“你再瞄会。大白天的,可不能拿它到处跑,露了白会招祸。我先回,山里风大,你也别待太久了”。
看倪老板下了山坡,沒了身影,蓝天兰这才从容地爱抚着光滑无比的枪身,回味着从昨夜到现在的情景,仿佛梦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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