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太平道的人也敢来药神谷了?”
“太平道”三字出口,只见龚文健和龚都同时身躯一震,低着头辩解道:“草民不信太平道。”
“虚伪。”
那人笑了笑:“大汉议郎面前,也敢信口胡说么?”
二十岁的大汉议郎,龚文健和龚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大汉皇族的后起之秀,幽州刺史刘虞的长子,大汉最年轻的议郎——刘和。
“腊月二十九,不呆在家里好好过年,跑到这大雪深山里做什么?”
“你父亲身上的衣服,虽然有几件粗麻布,但那中间夹着的那件带血的锦袍我想来不会看走眼,也不知哪家贵人被你们劫了。”
“也不知道你们杀了几个人,才能堆起这厚厚的‘被褥’罢?”
“更何况,在帝都铁骑面前还能如此冷静,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再加上这一身警惕,除了太平道的人,本公子着实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龚文健和龚都跪伏在父亲身躯的两边,一动不动。
刘和看着那老人,面色已被冻得发紫,仍然一动不动,显然病情已深。在看着兄弟两人,笑了笑:“太平道什么时候也成了打家劫舍的货色了?莫不是张角他……终究忍不住了?”
刘和名气远播,贤德的名声让他成为大汉最年轻议郎,看他这副模样,似是不在乎兄弟俩杀人夺衣的事情,既不会杀人,也不会责备,岂会为难区区两个太平道的信徒?
“我只是奇怪,太平道的人看病,什么时候需要药神谷出手了?大贤良师以符水治病,不是治好了半个天下的人么?看你们的身手,在太平道里想来身份也不会太低罢?”
刘和一字一字说来,似是云淡风轻,却在两人心里激起滔天巨浪。仅凭寥寥几眼,便把事情说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大贤良师便是当今天下道学第一人张角,在这儒学独尊三百余年的大汉天下里,靠着符水治病,生生创建了一个太平道,信大贤良师者能愈百病,在短短十六年的时间里便遍及大汉十三州,有信徒三百万。也正因为如此,在朝堂江湖里已有不少有识之士瞧出来,太平道有谋逆造反的巨大能量。如不是这份危机,官府中人与太平道教众也不必如此相互敌视。
龚文健额头顶着地板,周身颤抖,低声说道:“上官……上官说什么,草民……草民听不懂啊。”
刘和看了他一眼,似是嘲讽他演技拙劣,摇了摇头:“和你计较,当真没意思。”
“罢了,看张角也没机会替你父亲治病,除了药神谷,你也无其他去处。”
药神谷,天下最神秘的所在,传闻其中有绝美医仙,能医治天下一切病症,甚至有返老还童之能。
“药神谷……”
刘和不再看那三个人,斜靠在榻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一别多年,你又变了多少?”
前行的马车骤然停止,车窗外再度传来了那名士卒的声音:
“禀告议郎,大雪封路,已失道。”
刘和张开眼睛,自言自语了一句:“才上山四五个时辰便已经失道了么?”
下意识地,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座木匣,随口答道:“四处检索,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窗外的士卒一声“诺”后,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全军下马,四处检索!”
龚文健微微抬眼,看不见刘和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一只手在抚摸着身边的木匣。那木匣约长四尺,通体光滑,能映照火盆火光,乃是上好的楠木。能让刘和如此在意,那木匣中的东西必是极其重要。
他这一路思考了一路,刘和是大汉最年轻的议郎,他的身份背景都让他与众不同,他的父亲刘虞是十三州刺史之一,晋升速度之快在皇族中都极其罕见,顺带着刘和也倍受瞩目,十八岁举贤良方正,十九岁入朝官拜议郎,二十岁便是朝中最有可能升入诸卿府的年轻人之一——但是,他来药神谷做什么?
邙山山脉在帝都雒阳之北,相距不足百里,但是这大雪封山,他又何必来?难道他有顽疾?此时需要在帝都精兵的护送下来求医?
龚文健没有多想,因为他根本想不明白。
片刻之后,又传来了那士卒的声音:
“回禀议郎,没有任何发现。”
“嗯?”
刘和的眉头轻轻皱起,一改慵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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