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李亨、恒王李瑱等人在画师吴道子的一峰堂内品茶闲叙。
这时,仆童陆鸿渐进来说:“主人,范阳的裴旻将军求见。”
吴道子“哦”了一声,看着李亨说:“殿下,裴将军与我是旧交,不知是否方便?”
李亨说:“可是人称辽东剑圣的裴旻?博士,这是你的地盘,当然是由你决定,我等自饮茶便是。”
王忠嗣也说道:“无妨无妨,裴旻将军前些日子丧母,正在长安守孝,不知怎会来此?”
吴道子便对仆童说;“有请。”
裴旻听仆童说吴道子正在会客,但没说是谁,便大踏步走了进来,抬头望见是忠王李亨、恒王李瑱、护国大将军王忠嗣坐在那里,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抱拳行礼:
“裴旻见过忠王殿下、恒王殿下、大将军。不知一峰堂有贵客来临,裴某鲁莽还请海涵。”
王忠嗣见裴旻身穿孝服,关心的问:“这么巧,元昊贤弟来一峰堂寻吴博士何事?”
元昊是裴旻的字,王忠嗣是护国大将军兼兵部尚书,裴旻是范阳节度使麾下的宁远将军,自然是王的部下。不过王忠嗣非常欣赏裴旻,一向对他格外相看。
裴旻回答:“禀大将军,末将此次前来并非喝茶。家母前些日子不幸离世,末将这些年久在辽东为国戍边,不能在家母跟前尽孝。既悲痛不已又愧疚难当,想着只能为家母身后事做些什么以补表孝心,因此想烦请吴博士能在天宫寺作一幅壁画,一则替家母超度亡魂,二则为家母祈福。如获应允,裴某自当重金答谢。”
众人听言,既为裴旻叹惜,也感慨他的孝心,一起望着吴道子,希望他能答应。
吴道子想了想说:“裴将军忠心为国,一向抱朴守拙,人品令我敬佩。且难得向老夫开一次口相求,老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当赠与将军的一件礼物,无需重金。不过,当下脑子空空,对壁画的主题毫无思路,不知该画什么、怎么画为好。将军请坐饮茶,容我思忖一日。”
颜真卿建议道:“既然是为裴将军令堂*超度祈福,此画应该以神鬼为主吧。”
吴道子说:“确实如此,但神鬼面相如何?举止如何?场景又如何?”
颜真卿一时语塞。
李瑱想了想,说:“吴博士,我有个建议,裴将军号称剑圣,剑法卓绝,惊鬼泣神,不妨请裴将军到屋子外面宽敞地带舞一场剑,或许能给吴大博士一些灵感。”
李亨、王忠嗣皆拍手赞道:“好主意。”
吴道子久闻裴旻剑法无双,但从未看过他舞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对裴旻说:“那就让我等一睹裴将军惊鬼泣神的剑法?”
裴旻当即脱下孝服,众人一齐走出一峰堂,穿过大厅,来到门外空旷地带。只见裴旻取出自己的兵器七星剑,呛啷拔出,右手执剑,左手执鞘,刷刷两声便舞将起来。
只见裴旻左旋右抽,上穿下引,七星剑在他手中如游龙一般,神出鬼没,呼呼生风。一会如飞龙在天、一会象见龙在田、一会似亢龙有悔、一会仿神龙摆尾,变化莫测,精彩纷呈。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喝彩不断。吴道子瞪大眼睛看着,逐渐入迷,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却像是在挥笔作画一般。
突然间,只见裴旻手一扬,七星剑脱手而出,如飞一般真冲上天,高达数十丈,然后如电光下射,直坠下来。裴旻跃起身来,左手拿着剑鞘往上一迎。只听忽的一声,七星剑妥妥地插进剑鞘之中。裴旻落地站立,向围观众人行礼。众人见裴旻剑法如此精妙,震惊不已,喝彩声和掌声如爆雷般响起。
裴旻走到吴道子跟前,正想说话,忽然吴道子大叫一声,转身狂奔进偏殿,李亨等人莫名其妙,赶紧跟进去一看,只见吴道子已经拿起画笔,站在一处空白的墙壁前上下挥舞,飒然风起,口中还念念有词。
颜真卿惊道:“这就开始画上了!”
仆童陆鸿渐答道:“师父就是这样,灵感一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开画。”众人不再说话,怕影响吴道子思路,全都静静地站立一旁看着。
吴道子画思敏捷,如有神助,在墙壁前上蹿下跳,潇洒挥毫,好一阵功夫过去,竟然画满了这块原本空白的墙壁,一幅壁画一气呵成。吴道子放下画笔,长吁一口气,踌躇满志地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众人仔细鉴赏这幅壁画,无不赞叹。李瑱说:“此画磅礴而出,构思精巧,画笔精湛,真乃为天下之壮观!”
吴道子对裴旻道:“裴将军,这幅‘除灾患变图’赠与将军,为令堂超度祈福,不知是否称意?”
裴旻看着画,二话不说,当即朝吴道子跪了下来,行大礼答谢:“末将代家母叩谢吴博士大恩!”
吴道子赶紧扶了起来,连说:“不敢当。”
裴旻说:“我来时已带了一份重金,放在坐骑的马鞍旁,这就出去取来答谢博士。”说罢也不等吴道子回话,转头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吴道子连忙追出门外,见裴旻已经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正在解开系在马鞍上的包裹,连忙大喊道:“裴将军莫要客气,老夫说了分文不取,只因敬重裴将军‘剑圣’之名。”
裴旻还没答话,此时却从另一侧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剑圣!哪位是剑圣啊?走过来给小爷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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