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瑱、李林甫先后告辞离开紫宸殿后,玄宗沉默地在龙榻上坐了一会,许久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从紫宸殿出来,一言不发地低头走着,高力士在后面紧紧跟随,就这样两人默默地一路走到后宫的太液池边,玄宗驻足看着太液池中的水面,神情恍然。
高力士知道玄宗的心思,也很担心玄宗的身体,他刚刚病体初愈,忧思过重势必会再次病倒。玄宗看着太液池里的鱼儿,沉默了许久,深深叹了口气,却又说不出什么话。
高力士面带愁容地说:“圣人,别想那么多了,天气凉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您别再受凉了。”
玄宗说:“力士,你是朕的老伙伴,知道朕的心思。你看看这段时间以来,朕的这些儿子们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李瑛、李瑶、李琚,后是李琬、李璘、李琰,有的忤逆谋乱、有的暗结朝臣、有的徇私枉法、有的纵容眷属,朕虽然于心不忍,但都遵从国法不顾私情地处置了他们。可是瑱儿自从认祖归宗以来,屡立功劳,事事称意,从未有过过错。即使他最后当不上太子,朕也实在不忍心让他远去朔方。可他却为何如此这般心意坚决要离开朕?他是不是对朕这个父皇失望了呢?哎!”
高力士说:“圣人,恒王殿下十分孝顺,断不会如此念想,他说的也对,好男儿志在四方。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再说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兴许他就回心转意了呢。”
“但愿如此吧。”
玄宗说:“力士,你一会回去拟旨,封瑱儿为神策军大将军、朔方采访使,晓谕朔方节度使哥舒翰,要其听从瑱儿节制,再令兵部举荐两员良将辅佐瑱儿北上朔方屯田练兵。”
玄宗说完,突然感觉浑身无力,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吃力地依靠在栏杆边,此刻他的心情极为糟糕,又是大病初愈,身子发虚感觉双腿无力。对高力士说:“朕还真是感到有点不适了,咱们回去吧。”
高力士吓了一跳,连忙说:“圣人在此稍事休息,老奴这就让人抬步辇过来,您坐着回去吧,等回紫宸殿后老奴再找太医来给圣人诊脉瞧瞧。”
恒王府,李瑱下朝回来后,就让王承恩叫上独孤峻、仆固怀恩一起坐在大堂上。李瑱把今天朝堂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吩咐王承恩立刻赶赴京兆府大狱外候着,等候公孙玥璐出来并接回府。
王承恩半信半疑地走后,李瑱就和独孤、仆固两人坐在大堂饮茶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见王承恩带着公孙玥璐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王承恩一进来就大笑:“殿下真是料事如事,老奴在京兆大狱门口没等多久,公孙姑娘就出来了。”
李瑱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公孙,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的问:“玥璐,你还好吧?委屈你了。”
公孙玥璐呵呵笑道:“殿下费心了,我很好,没受什么罪过。狱卒们都小心地伺候我呢,殿下是怎么就把我救出来的?”
李瑱拉着公孙的手让她坐下,王承恩随即端上一碗茶,李瑱把上午觐见玄宗,自告奋勇去朔方屯田练兵之事又讲了一遍。公孙有点疑惑地问:“这虽然是个以退为进的好计谋,但京兆府这么快就把我放了,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李瑱一笑,心想还是玥璐心细,只有她想到了这一层,关于昨天晚上“登门拜访”李林甫的这个细节他打算以后再单独告知公孙。
于是李瑱说:“先且不管这些了,咱们大家这几天都要收拾一下,等兵部招募齐兵士,我们就要启程去朔方了。”
仆固怀恩高兴地说:“太好了,成天呆在长安实在是闷死了,去朔方又可以杀敌立功了。”
李瑱对公孙说:“玥璐,朔方北地天寒,你不一定受得了,不如你先去梨山看望你师父,然后回来就在恒王府留守,等我们在那边安置妥贴了,再接你过去?”
公孙玥璐说:“殿下为何这么客气,我上次本欲回梨山的,不想遇上那等晦气事,现在既已无事,我就先还是回梨山看看,呆个几天就直奔朔方去寻殿下,来日与殿下一起征战突厥。”
李瑱激动地握紧了公孙的手,两人温情地对视。
首相府,李林甫回来后就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仔细反思在紫宸殿发生的事情,李瑱果然是如约向玄宗提出去朔方屯田,玄宗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最终答应了。主动离开长安,离开玄宗,那就是等于李瑱放弃了被立为太子的机会,这让李林甫有点意外,他不能理解李瑱的做法,但他还是从紫宸殿出来后就派人去京兆府吩咐吉温立即释放公孙玥璐,所以王承恩很顺利的就接到了公孙。李林甫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找机会给玄宗进言,尽快确定立储大事。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这日,李瑱正在恒王府前堂静坐沉思,公孙玥璐已经去了梨山,独孤峻和仆固怀恩正在忙上忙下检点行装。
王承恩来报:护国大将军、兵部尚书王忠嗣大人求见,李瑱忙让请进。
王忠嗣与李瑱都是当时大唐赫赫有名的良将,英雄惜惜相惜,关系一向亲密。王忠嗣一进门也没什么客套,直接就对李瑱说:“想不到兵部招募神策军的进展如此之快,还不到十天就募齐了八千人,我让折冲府操练他们几日,殿下就可以带去朔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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