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听得心惊肉跳,虢季子白摊了摊手,带方兴回自己军营。
虢季子白悻悻道:“看来,彘林军情一事,你还是得去找太保召公。”
“太保召公?”方兴瞪大了双眼,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刚才那位主帅难道不是召公?”
虢季子白摇摇头:“非也,那主帅乃是父帅,当今虢公太傅是也。”
“那便好极!”方兴终于释怀,原来那暴戾阴鸷之人乃是虢公长父,而非忠君体国的太保召公虎。
“什么好极?”虢季子白尚困于沮丧之中,闻言一头雾水。
方兴见自己失言,换言问道:“那虢公此次是亲自率大军出征?”
虢季子白摇了摇头:“此次出师,三公分为两派,颇有争议。太师周公、太保召公支持出兵,同父帅起了争执。国人暴动后,周王师十多年未全军出征,这次周召二公却执意倾巢而出。”
“为何令尊不愿出兵?”
“父帅认为,赤狄乃疥癞之疾,根本不需大张旗鼓讨伐。但太保召公执意带兵亲征,父帅亦不敢违逆。这不,大周西六师全军连夜北上,经两个日夜急行军,如今驻扎在这汾隰之上。”
方兴不解道:“召公亲征?可刚才令尊分明说他才是全军主帅?”
虢季子白道:“你有所不知,如今周王失踪多年,内政方面由周召‘共和执政’,兵权则依然掌握在父帅虢公手里。按周礼,只有周天子才有权调动周王师,他人不可僭越。
“可如今赤狄作乱,事出紧急,只得从权。于是三公议定,把宗周之西六师一分为二,由太保召公领其中三师,多为老弱残兵,并担任名义上主帅;而周王师主力三师则由父帅统领,为先锋部队,分为中、左、右三部。”
“原来如此!怪不得令尊自称主帅。”方兴这才恍然大悟。
“你说你从前线而来?”虢季子白突然对方兴起了兴趣,“本将方才到前线查看地形,看赤狄旗号混乱、行为轻佻,我正想率兵前去歼灭之,好在父帅面前立下一功,证明自己并非纨绔之辈。”
方兴摇了摇头,道:“恐怕此乃赤狄故作假象,赤狄主力大都凶悍无比、作战勇猛,军令森严、残暴强悍。”
“哈!你怕是被赤狄吓破胆也!”虢季子白不以为然,“十几年前,赤狄趁周王室无暇救援,这才灭了杨国、蒲国。可如今大周王师秣马厉兵,兵锋所指,他们哪是对手,定然丢盔弃甲!”
见方兴默默不语,虢季子白继续问道:“你口中之彘林究竟是何处?”
“彘林乃太岳山下之林也。”
“太岳山?出征之前,本将常听父帅和召公因此地争吵。”虢季子白极力回顾。
“争吵?”
虢季子白道:“听召公言,我大周祖上发祥之地并非在岐山大塬,而是在汾水流域,便是在这太岳山附近。”
方兴若有所思:“难道赤狄便是为此而来?”
虢季子白道:“太保召公对父帅道,赤狄此次疯狂进攻,便是发现大周龙脉之秘。”
方兴心念一动,太岳山若是大周龙脉,那老胡公栖身于彘林是否为了守护此秘密,也未可知。
虢季子白望着远方,叹了口气,道:“本帅从小就羡慕父帅,希望像祖上那般驰骋疆场,然父帅始终不许我从戎。如今我年近三旬而未经战阵,实乃大憾。
“此次软磨硬泡之下,父帅才允许本将随军出征,并在大司马程伯之右军当个军佐。可说是让我学习程伯,还不是当个摆设,不知何时才能一展身手。”
看来贵族也有烦心事,方兴不禁同情对方,安慰道:“右军佐,你身为虢国世子,却能如此礼贤下士、为国分忧,实乃大周之幸,亦不辱没祖宗荣光也。”
虢季子白眼中放光,道:“此话当真?本将也讨厌那些臭规矩,不喜欢摆贵族架子,此次同王师士兵同食共寝,反倒无拘无束,大慰平生!”
虢季子白正和方兴聊得入港,只见快马来报:“请右军佐即刻回中军帐!主帅有事相商。”
虢季子白叹了一口气,对方兴道:“将令在身,本将先行告退。此前五里,便是召公大营。我将此通行令牌予你,你便可成为本帅特使,而面见太保召公无阻矣!”
方兴接过令牌,心里大为感激,心道:“虢季子白良善,但也未免太轻信他人也。倘若我乃赤狄奸细或刺客,仅靠此一面之缘,便赠送我通行令牌以畅行王师之中,未免也太过危险!”
话虽如此,方兴还是兴高采烈,拜谢过虢季子白,径直驱车往召公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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