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完了。”
老人起身下床,估计是坐久了腿麻,下来的时候一个不稳差点摔着,吕正蒙吓得连忙去搀他,谁知老人叹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你有这样的能力,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还怕没办法教你太长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老人说着吕正蒙有些听不懂的话。
吕正蒙前半句没有听懂,但是后半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听老人的意思,似乎不会在吕氏停留太长的时间了?
“这样吧,你跟我来。”没等这个心里脆弱又愿意瞎想的孩子细细琢磨,老人摆手示意跟他出去。
出了门,才发觉不是天已大亮,而是到了正午时分,晨间的白雾早就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散去,阡陌小路上人来人往,少年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传了很远,热闹非凡。
老人率先出门,双手举过头顶交叉地一伸,在西厢房的院子内使劲地伸了一个懒腰,喘了一大口气,才回过头:“小正蒙,既然你已经完全的背诵下了《礼》,我想知道你懂了多少?”
吕正蒙犹豫了一刻,“……只懂了一点点,我认得那些字,但是为什么礼节要那么做和其中一些我读的并不是太明白。”
听到这话老人欣慰的笑了笑,“好,既然你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我就放心了,至于为什么那样做和如何能做好,我这里就先不教你了。”
吕正蒙鞠躬欲拜,想要询问些什么,却被老人用眼神制止。
“你说,在这个乱世,什么的东西是最重要呢?”老人解下了挂在腰间的酒壶,拧开盖子就是一大口。
吕正蒙也好奇,他的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对腰间的酒情有独钟,似乎一刻都停不了,而且不见他打酒,却也一直跟喝不没似的。
“金钱?权利?”吕正蒙绞尽脑汁,眉头皱成了一团,说出了两个平时大人经常提起的词语来。
“都不是,”老人摇头,没有拿酒的那只手猛地一攥,骨节发白:“是拳头。”
老人说话的时候一口酒刚咽下肚,吕正蒙站的近能闻到醇厚的酒香,他先前还是散漫的如同一个富家翁,可拳头紧握时气势顿时一变,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浪掀起,把吕氏还算平和的氛围隔绝在外。
“我还以为……老师是读书人,会说最重要的是书本……”他轻轻地说。
“书,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这是乱世终究不是治世,从衍朝灭亡后我一直企图用‘礼’来恢复秩序,可惜六年的时间内碰壁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我渐渐改变了看法。拳头,才是乱世最有力的东西。”
“只有你的拳头够大,金钱和权利都可以被你攫取到手中,当然这是在乱世才成立的信条。”老人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的红印渐渐消失,“在治世你的拳头再大,也受到秩序的牵制,除非你能强到与世为敌并且胜出,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人,只有传说中的神灵。”
说道这里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吕正蒙看不见的地方,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那么落寞,“所以想要结束乱世,必须用拳头,当混乱结束以后,才是‘礼’和‘法’建立的秩序。”
“这就是我要教你武艺的原因。”
吕正蒙仰着小脸,回想起了老师那夜的身轻如燕翩然落地,都是期待:“那我要学习多长时间才能和老师您一样强大呢?”
“我这一生经历,坎坷而又多舛,差不多流浪了三十多年,才算有所小成。”提到过往老人脸上浮现了唏嘘,“我不想你经历这些,可不经历这些,人又怎么会成长呢?”
气氛沉重了起来,老人说的话让空间有了凝涩的感觉。
“这样吧,你用全力攻来,我看你的功夫现在是什么水准。”
吕正蒙点头,旋即从袖子里抽出了片刻不离身的匕首,寒光一闪而过,荡出的刀光在阳光下弯的如同天上明月。这是他最强力的武器,从来到寒州的记忆中就一直携带,老师要看他的功夫,他认为就要把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
谁知道向来沉稳的老师见他拔出了匕首,直接吃了一惊,伸出手没好气的在吕正蒙头上敲了一下,横着眉头嘴角胡须乱颤:“逆徒!你是想要弑师么?竟然把迪尔利亚未姆,这种武器拿出来,是想要害死我么?”
少年有些发蒙,怔怔地停下了手,轻声发问:“老师?迪尔利亚未姆是什么?”
吕正蒙眼中闪着疑惑的光,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现在满是不解,他感觉老师似乎对他身边或者身上的东西很了解,可为什么他这个主人丝毫不知情呢?
“迪尔利亚未姆,这是你这把匕首明月的星文,有星文的武器,大多是一千三百年前灵族锻造的神圣之器,每一把武器都有特殊的力量。”老人摸了摸腰间不离身的酒壶,“你手上的是暗鸦的传承之宝,飞将军慕容明月曾经用过的匕首,被它刺中的人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只要肌肤被划开一个小口子,这人最终都会流血而死,不知道多少灵族的神之后裔和太族秘术大师葬身于这把匕首。”
听到老师讲述了手中匕首的来历,吕正蒙差点怪叫一声把匕首扔出去。他几乎是颤抖着低头看自己手中三寸长的武器,捧着的手多有些哆嗦,只感觉凌厉之意在无穷无尽的扩散,慌忙的稳定心神重新套上了刀鞘。
他长呼一口气,脸上都是幽怨,嫌弃的说道:“老师,这一把小小的匕首……竟有这么危险?那我给您了,我不要!”
老人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他新收的徒弟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和惊吓,“你知道一柄灵器有多么珍贵么?毫不夸张的说,一整座中北城在它面前算不了什么!这么值钱的东西,你确定还有送给我?”
“权当拜师礼好了,我记得往年新年吕风吕石他们都要抬着好多贺礼前往那些先生的家里,老师收我这样一个穷学生,已经算是破格了。”吕正蒙神色一正,没有丝毫作伪。
老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一手满意的捋须,一手轻轻拍了拍吕正蒙的头表示怜爱:“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不过老师不要你这个拜师礼,太贵重。你有一位师兄,没有拜入门下之前还曾落草为寇呢,我年轻时也曾问道于樵夫,门面之说,我这里是不盛行的。”
“你记好了,老师教给你的第一课,就是人无贵贱之分,就是四肢健全行乞的人,你也不要看不上他们,那些大富大贵之辈,也不要刻意巴结,你就做好自己就行,随心而动。”老人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吕正蒙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老人向前跨了一步,望着西厢房内蓊郁如盖的榕树,看着鸟儿露出了笑容:“你把匕首收起来,我来看一看,你的拳脚和剑术功夫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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