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噼里啪啦跳动着,苏靖抬眼望向一旁的苏钜,摆了摆手。
“无妨,你等或许是想差了。”
苏靖摇了摇头,伸手拉着苏钜重新坐下,开口解释道。
“悯儿他想为我立祠祭祀本是打算寻回我的下落,而如今我已在你面前,这遗命便是已经完成。”
说着,苏靖抬眼望了一圈四野,剑眉微微一挑,随即额间红光轻颤。
立时只见天空之上,云层陡然破开,一抹柔和的光亮照射而下,旋即一株株嫩芽破土而出,数息间绿树成荫,草木随风摇曳。
“除你以外,我可还有后人在世?”
苏靖转过脸,望向一旁的苏钜,便见后者轻抚颌下山羊短须,沉吟道:“晚辈尚有一女,名小妹,字幼薇,平日里常唤其为幼娘,目前住在来凤楼中。”
这边苏钜说着,忽然便见周遭一阵清风拂过,绿叶翻滚中,一道倩影出现眼前。
定眼一瞧,却是一名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盘成环,垂挂两侧,再于头顶以一枚点缀有三朵小花的发簪,绞成发髻。
“幼娘!”
苏钜一脸惊诧地望向那少女,正要起身,便见苏靖挥了下手,随即少女便化作一缕风烟消散不见。
“这…”
苏钜转过脸望向苏靖,迟疑地指了指方才少女所处位置,就见苏靖按了按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莫慌,此不过小术,你且继续便是!”
身处梦中,苏靖只需稍作引导,自然便可将苏钜心中当前所想的某些人或事呈现眼前。而这时,苏钜闻言,定了定心神,便接着讲道。
“除此以外,这余塘县城中应是还有一支族人。”
“当年天祖父传有二子一女,长子乃高祖父苏公讳淴,字文渊,在外游学数年,最终定居于淳州江口城,传至晚辈已是第四代。”
“而次子苏公讳沚,字文淙,供奉檀木牌位,定居余塘县城中。”
“晚辈得进秀才后,便多方打听,得知文淙公亦有子嗣传承,这才带着幼娘从江口城匆匆赶来余塘县。”
“如何?可有找到?”苏靖眼中光芒一闪,不由出声问道。
却见苏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晚辈也还正在打听消息中,只可惜…”
说到此,苏钜眼神更是一暗。
“只可惜七日前,晚辈正在城中打听文淙公子嗣下落,忽有一姓蒋的捕头突然带人将晚辈捉住,不由分说便认定晚辈是那盗取知县家财的贼人。”
“哦?这便是你方才所说的官司?”
闻言,苏靖不由眉眼微蹙,侧首不解地问道:“只是…你科举既已中秀才,他又为何敢为难于你?”
话音刚落,便见苏钜嘴唇微微颤抖,脸色一时苍白,双眼无神,满是憔悴与忧愁。
紧接着,就听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头,低声呢喃道:“只怪晚辈未能提高警惕,进城时一时不慎,竟是让贼人偷去了户籍文书。”
“原本余塘官府亦准备遣人前往江口核查,然而…”
说到这,苏钜忽然一顿,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怨愤地惨然一笑,接着便听他细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然而还未待那人出发,那蒋姓捕头便从晚辈行李中搜出黄金三百两[1]!”
“竟是不多不少正合知县家中被盗财物数额!”说着,苏钜音量陡然提高,涨红着脸,就连声音似是都带上些委屈的哭腔。
“晚辈何曾有过黄金三百两!如此栽赃嫁祸!当真…当真是卑劣至极!”
苏钜剧烈地喘着粗气,陡然脸色一变,抬眼望了一眼苏靖,而后立即端正坐好,神情惴惴不安,似是担忧方才不该在先祖面前如此失礼。
见状,苏靖抬起手,拍了拍苏钜的肩膀。
“晚辈昨日打听得知,官府已对此定了罪,三日后便会将晚辈刺配渝州双峰郡…”苏钜红着眼眶,哽咽道。
苏靖闻言,一时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沉着脸,低眉思索片刻。
半晌,他抬起头,侧首望向苏钜,询问道:“你可知这…知县失金案是何时发生?当时你又身处何方?可有人证物证?”
一连串问题问出,苏钜面色一愣,眉头立时拧在一起。
“据那蒋姓捕头所言,大约是在半月前,正是晚辈进城前一日夜里…”苏钜瞳孔微微上仰,不断回忆着,“那时我还在顺江而下的货船上…”
“除了小女幼娘外,也唯有好心载我一程的船夫可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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