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水泥之城,座座高楼密布如林,高耸入云,楼楼间有云道交错,斜插入空,楼廊云道,行人匆履。
楼畔、云道皆有流光行走,如银蛇,流转闪耀。闹市中,银蛇迷幻,透射出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在高楼之间攀延,或化作绝色美姬,或化作涩情小奶狗······艳展好物,广而告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田青看着窗外的世界,心中一片茫然。
说实话。
眼下的城很繁华,光很美,广告很……个性,但,说实在的说,其实······
很怪异。
就像馒头、奶酪、配可乐,不洋不土,不伦不类;或者说像写文章,不今不古,生搬硬造,不通理法,狗屁不通。
它的风格实在太奇怪。
高楼是水泥式样的建筑,楼上却搭建着陈旧,甚至古老的建筑。一簇簇好像尖笋一样突兀的从高楼四周冒出来,向外延伸。
而最高的高楼上有个平台,上面甚至有家……
武大郎烧饼?
“这城市很奇怪是吗?这个城市的房子太奇怪了,建筑的样子和建造方式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一个声音在田青耳边响起。
田青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男孩慢慢向着他所在的窗边靠近——说着话,还虚扶了下不存在眼镜的鼻梁,故作严肃的脸看去就像个小大人。
但田青却没有笑,这确实是个‘大人’,甚或是老者了。实际上,田青此刻的状态也是个八岁的样子。
他,他们,是被‘复苏’过来的人,当他们重新醒来,身体变回到了七八岁时候的状态。
田青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他自我的存在状态。
但他还是庆幸的,至少不是婴儿。
“但这现象其实很正常,如‘他们’所言不假。多个年代、多个朝代、多个民族的都在这里聚集复活,你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吗?”
眼镜男还在说着,他转头看向田青,表情看去有些狂热。
“额,什么······?”田青有些恍惚,他其实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刚其实一直在发呆,突然这人莫名其妙的走过来,又莫名其妙的说了什么,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认知的差距会产生巨大的代差,然后形成剧烈的化学反应。”
“文明必然会发生交融,或者是冲突,这个过程是不可避免的!”
眼镜男孩说道:“而实际上,顽固者会更多,他们不愿意接受新的思想,新的文明,新的物件,大多数人会守着陈旧古老的一切,坚持一辈子,以自我的认知,衡量这世界的一切,直到进了棺材,也不悔改。”
眼镜男孩说的兴致勃勃,说着伸手一指,“就像他们。”
田青顺着手指所指,转头看去。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辆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它是飞着的,像飞机,但又不是飞机,它的内部像他曾经看过的老旧教堂——他并不信奉这个,有如此见识,是因为他小学时代,教堂新建,有礼拜换吃的活动,为吃的……他参加过。总之,车厢有一条走道,走道两边分列十多排老旧的木头长椅,应它平稳的飞行姿态,如不是看到窗外的云彩和建设,只会让人感觉自己在面见上帝。
实际上,田青怀疑,也许真有人没看过窗外······
田青坐在最前面的窗子旁,眼镜男孩指的是他的身后,那里正进行着一场格外激烈而有趣的讨论。
“他们说我死了,他又不是神仙爷爷,难不成我们是鬼。”一个瘦弱的小孩好像有些生气,不住的说道:“骗鬼呢吧?他们就是在唬人!”
“小郎,说话不能那么冲俚。我们还不晓得现在在啥子地方,天神神通无数,给听到了把你打下地狱啊!”另一个更瘦的男孩接道。
“你们在搞笑吗?”一个最瘦,瘦的面相都变得尖酸样的男孩接过话,“这不是飞行器嘛,虽然我没见过这款式,但原理相通,你们说这话真是搞笑。”
“是的,我虽然对那些人说的话持保留意见,但也许他们真的没有说谎,我们也确实是死过一次,然后被复活过来的。”这次说话的终于是个小胖子,“这周围的一切设备虽然有些看不懂,但确实是工业产品是没有异议的。”
这人说的话田青很赞同,这和他的感觉差不多。
“神神叨叨的。”瘦男孩显然不愿接受这个设定,“你们说的啥我不懂,但能复活身体,在天上飞肯定是神仙老爷。”
田青有些恍然,这大概就是眼睛男孩说的年代,文明构成的认知差别吧。
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说你们就是矫情,能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事!”一个胖子突然不耐烦道,“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关心关心现在的女人还穿不穿丝袜?”
喧闹的人群为之一静,旋即爆发更大的热情。
“兄弟人才。”
“兄弟你牛p啊!”
“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怎么了?”
“其实肉丝才最好,白色也不错。”这人经验看去很丰富。
“唉,丝袜是什么?”第一个胖子突然开口问道。
“丝袜就是······”解惑者良多,很快胖子便通晓其中三味,“这位壮士,品味真重!”
“······”壮士。
大家讨论的方向好像有些歪了,好像随着身体的变化,生理和激素的原因,大家的‘兴趣’都复苏了,只是多少有些老不修的感觉,毕竟按‘后代’的说话,大家都是死掉的,而死掉必然已经是老头子。不过参与的人倒是并不多,也许大多数人都沉浸在不可思议中,没缓过神来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场面虽然画风好像有些不对,但总好过吵吵闹闹。
于是,田青转过头看向眼睛男孩,对方严肃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了,“哈哈,看来融合的挺好的嘛······”
可不是嘛,没看到这都要开始称兄道弟了。
眼镜男孩有些尴尬,说着,也不管田青什么反应,一溜烟就跑了。
田青看着眼睛男孩的背影,感觉有些好笑,其实他感觉眼镜男孩说的话挺有意思的,说话又好听······
“那是什么?!”
突然的一声惊呼,引起田青的注意。看到刚才还在说着话的那群人都围在一起,望向窗外,不知道看着什么,满脸惊叹。田青好奇,也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窗户外面。
只见,透过车窗,穿过层层的云霭,在远方,一座庞然大物若隐若现,露出了自己的峥嵘。
一处宏伟建筑,红顶白砖,铺白玉,与壮观的宫殿群一起绵延数里,瓦上饰异兽,屋前座祥瑞,一副仙家气派。它如此大,却无一座楼廊云道敢从它上空穿过,乃至于即使从天空望下,在这座建筑密集覆土辽阔的水泥都市中也清晰可见,它就像黑洞,突兀的存在于城市之间,却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但就这么孤单的立在哪里,任由千百年岁月静静趟过。
“那是什么?!”
“好壮观啊!”
不断有人惊呼,有人问道。
“我就说了,这是神仙爷爷,这肯定是仙宫。”显然是那瘦子,他很高兴,感觉自己找到了证据,确定这是天界,是仙宫,是神仙爷爷。
“……”众人。
美景虽美,震撼人心,但却转瞬即逝,飞船始终如一的前行着,众人的目光很快就抓不住它的身影。
当然,对宫廷的讨论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特别是唯物主义者和神仙爷爷的争论是各有高招。
······
光,行走人间,来回往复,五彩斑斓。倏突间,电子,已在水泥之森,攀织如巢。
其实这样的城市也别有一番风味。
田青继续看着窗外,梳理起‘苏醒’后的发现。
“我死了?”
田青回忆起死亡的一幕,很清楚的确定了这个事实,“然后被血脉相传的后人'复活'了过来。”
这些都是醒过来后,那个自称是他后人,却不承认是他后代的人说给他听的。
打消了自己穿越异世界和重生过去的幼稚想法。
所以也是没金手指的······
他一开始是抗拒的,不信的,但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看着窗外匪夷所思的建筑;他不知道乘坐的是什么的‘车’在天空飞;光怪陆离的小鱼儿也在天空中飞——光影;一群和他一样重生的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了以后,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孩子。毕竟后代们对他的解释是:你们是从遗传细胞深处唤醒出来的。
按这个话说,他的记忆,他的身体不是应该停留在留下种子的那一刻……
总之。
身体应该是青壮年才是。
为什么会变成孩子?
‘后代’的话有太多疑点。
就像大家如是生活在不同地方,不同时代的人,为什么说的话大伙都听得懂?
奇怪而陌生的一切,都是田青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过的。不论设备,还是建筑,都不得不让他接受现实,强迫他自己‘相信’后代说的一切。
毕竟,最重要的是,他确定自己死了,而现在又活了过来。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亏就是了,毕竟活着才是一切。
这样就像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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