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上任的年轻国王来说,这样的叛乱很容易动摇他的权威,然而费伍德山脉地势险峻,气候恶劣,并不熟悉这个地区的帝国军队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
就在这样的局势让帝都的许多将领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唯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接下了前线部队的指挥权。
在书中,这段历史的记载者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叙述变得含混了起来,他几乎没有描述军队是怎样获得胜利的,只是将那个年轻将领的身份和战略都一笔带过,紧接着又是寡淡无味的英雄凯旋归来,勇士得到晋升的老结局。
但阿诺德很清楚,费伍德山脉的那场战役和帝国曾经经历过的大多数战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从那以后,费伍德山脉成为了一处死地,曾经居住在那里的部族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踪迹。
“是哈克子爵指挥了那场战役?”这还是阿诺德第一次听到有人毫不含糊地说起那场战役,在萨莱帝国,曾经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大多从不说起那时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打赢那场仗的?”
“他让一群年轻的士兵伪装成了迷路的旅人,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带着伤,费伍德山脉的人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将他们安顿在自己的居所里。
那群士兵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摸清了费伍德山脉的地形,将所有的信息传递了出去,又在帝国军队进攻的时候从里面打开了城门,”注视着煤油灯闪烁的火光,斯蒂芬妮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保护城中的孩子和女人,费伍德山脉的人选择了投降,但帝国军队却根据将领的命令进行了屠城,城里的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这样一来,阿诺德便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萨莱帝国,那段历史会被视为禁忌了。
任何文明都建立在残酷的战争和肮脏的阴谋之上,如果单从战略的角度上来看,阿诺德觉得哈克子爵的做法虽然残忍,但却并非全无道理。
哈克子爵运用计谋为军队节省了打量探查的时间,而费伍德山脉的人虽然暂时投降,然而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挑起事端,如果再来一次,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到那时,什么样的计谋都很难再奏效了。
与其等同样的祸事再次上演,倒不如一劳永逸地替帝国解决这个隐患。
如果换做是阿诺德指挥那场战役,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然而这和仁慈善心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对于帝国来说,这是一个正确的战略,但在国王和贵族们的眼里,哈克子爵就此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家伙,而在帝国之外,他又必然会背上残酷无情的骂名。
会下达这样里外谁都不讨好命令的哈克子爵或许足够果断狡诈,但却不够聪明,这也正是哈克家族在那场战役之后便再也没有得到过重用的原因,没人会喜欢一个屠夫。
沉默片刻,阿诺德起身戴上了那顶破旧的帽子,朝着门外走去。
“你的提醒我记下了,”道过谢之后,阿诺德将脸藏进了帽檐下的阴影之中,“但我想,他还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米奈港的午后宁静而明亮,阳光将海面映得像是一块洒满了碎钻的蓝色绒布,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大多带着悠闲的神情。独自一人走向旅舍的阿诺德在中央街上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拉住了衣角。
“先生,请买一束花吧,”女孩的眼睛是焦糖一般的颜色,她微笑着,将手中的花篮抬高,让阿诺德看到躺在篮子里的娇艳玫瑰,“这些都是刚从花园里摘下的玫瑰,放在清水里的话,还能开很久。”
没有什么比孩子的笑容更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了,即便是再怎样郁郁不得志的人,也能从一个欢快的笑容中得到希望。
阿诺德用藏在帽檐之下的眼睛注视着女孩的面容,紧接着,他从篮子里挑选了几支开得最好的玫瑰,然后从钱袋里拿出了几枚铜角,伏下身,将钱币放在女孩的手心。
玫瑰在娇嫩的花瓣之下隐藏着尖刺,女孩接下那几枚钱币之后并没有急着道谢,而是反手攥住了阿诺德手腕。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从她衣袖之中滑出的那把小小的匕首,也随着阿诺德弯下腰的动作而朝着他的喉咙刺去。
“谢谢您的善心,先生,”年幼的杀手仰着脸,稚嫩的声音之中带着冰冷的杀意,“哈克子爵托我向您道一句晚安。”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