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终究没有动,他直直站在那里,如一把剑,刺破虚空。
他并非不愿相信眼前的世界。
但他更愿相信自己既有的判断和记忆,倘若连这些都是错的,那也是属于他的错,或许他的一生本该如此。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是他活着至今的最大凭仗。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他并没有直直掉落下方的深渊,他依旧站在那里,站在那根他不能看见却实实在在横在那里的冰冷铁索上。
只是在下一刻,他却不能再平静了,他分明感受到了脚下的那根铁索在移动,这种移动并非连续的,而是凭空消失后,瞬移到了左侧第七根铁索的位置上。
他动如脱兔,身形一晃,已来到第七根铁索上,他的意志已紧紧锁定这根铁索,便如咬定青山。
第七根铁索轰然一震,再度向左右分列出无数根虚影,在青年脚下,那根铁索上骤然生出无数个节点,节点上快速向左右长出铁索分枝,由此组成了纵横交错般的一座棋局。
青年脚下的铁索开始虚化,而眼前那座棋局却是实打实的存在,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否则,这一次他将真的会摔下去,再无复生之机了。
脚下的铁索转眼间消失不见,青年的身形眼见得就要沉落下去,这一刻,一块玉砖凭空出现,终于将青年下坠的身形稍稍托了一托,他的身体向前掠去,却仍旧没有踏入眼前棋局,他的一只脚当的踏在了出现的第二块玉砖之上,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八块玉砖将为他争取八息的时间,他要利用这有限的八息,找到最合适的那个落脚点。
天地在眼前快速开分,正如他深邃的双眼,浮沉为黑白二色,一只白,一只黑,白如银,黑似墨,白的是无尽的苍穹星空,黑的是深邃的大地深渊,于是眼前世界,开始快速重组,浮华的梦幻之光如泡影破碎,一切随即还原为它们的本有色彩,黑的如厚重的墓冢,白的如霜雪似的骨骸,一切死硬死硬的,没有一丝生气,因为,它们都是一处处预伏好的死局。
我究竟该从哪里开始?又该从哪里结束?
天地固有瑕疵,何况人设?
我固是我,我走的绝非他人的覆辙,即便是死路,我也要走出一条他人从未走过的路,也定是我的最佳判断所决定的,我的一步步,定要踏碎这一座座冰冷墓穴,走出属于我的生天。
他的目光一眼穿透无尽的交叉节点,他知道这座棋局一旦开启就绝无停顿的道理,除非自己能一气走到终局,否则自己必死。
无数的交叉节点上,乃是由无数尸骸堆砌成的血泊,他看到无数的目光仰首看向他所在的位置,无数的绝望,无数的执着,无数的期许,无数的叹息,最终枯朽成雪,化作失望的片片霜色,漫空纷飞。
你们是你,我永是我,我不在乎冷眼,也不在乎热忱,我只需要以一颗波澜不惊的孤心,读懂这一条条死路,觉悟为我的生命之春。
黑白的色彩如巨浪扩散冲击而去,青年很快发现了一条绝未有人走过的道路,因那分明是死路中的死路,否则,那些前人早就践踏过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八息的时间简直不能提。
在青年看来,也就是一念而已,一念中足可定生死,刹那间,他的身形飞驰而去,终于踏入了那条前人认为的死路中的死路。
天空中茫茫雪片纷飞,大地上无边死火肆虐,而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柄死硬的杀人剑,它们疯狂肆虐,一往无前,不仅如此,它们飚射的速度却是在一息息的间隔中逐步叠加的,直至后来,它们已化作一道道模糊的银色轨迹,已然封死了青年的前进和后退的道路,而青年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就是落入下方的死火中,而那里却是必死的所在。
青年的双目倏然闭合,他在聆听这片死亡天地中的声音,小到每一片雪花,大到如野兽进扑的火焰,抑或那一道道似乎无处不在的雷霆,他的身形飘忽如风,就像一片不起眼的雪花,飘入那一层层纵横交错的混乱阵营之中,他手中的剑朴实地如同一根极其简陋的棍棒,古拙中一次次缓缓刺出,却一次次中的,将那一片片杀戮的光影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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