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身体看似不动,却在一刹那间,做出了无数次的挪移,那一次次的挪移,看似动作,却最终无不坚定的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本位上,动如未动。
他冷冷间睥睨长空,便看到一粒雪花从天而降,雪花最终必将化作尘埃,然而在它从天降至大地的过程中,这场短暂的表演,却是属于它的自由,便连造物者都不能干预和抹杀,因为,这是构建起大道的最微末的基石,设若否定了一粒雪花,便是否定了自身,这个世界将在瞬间堕入不可遏制的自我毁灭之中。
“人,你以为凭借你的机巧之心,便能逃脱宿命的罪罚了么?”闪电震荡出的沙哑颤音有些歇斯底里。
“雨滴,火花,枯草,飞叶,包括闪电和惊雷,它们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本无不同,它们都在由生,走向死,这种共同的律动,永远刻在我心中,你不能剥夺,天地也不能。”
青年完全无视那柄方天画戟震荡出的威胁声,他的身影一晃而去,如一粒渺小的雪花,奋不顾身的投向苍茫的大地,他不在乎那最终到来的宿命,他只想把握住那每一个刹那间的感动和永恒。
方天画戟似乎被激怒了,嗡嗡震颤,它的锋芒晃出无数道锐利的幻影,幻影无声追上了青年,只轻轻一刺,便楔入了他的胸膛间,巧巧地刺入了那道仿佛宿命的伤痕之中。
时光瞬间被凝固。
青年的肉身仿佛一尊死亡的雕像,一动不动,被禁锢在空中,一道道电弧的锋芒随意在他的肉身各处出入,摧残着血肉,吞噬着元力,最致命的,却在一丝丝搜刮他灵魂中的气息,一旦让这柄画戟读懂了灵魂中的秘密,画戟的力量便会摧枯拉朽般吞噬掉这具脆弱的生命,吸收为养分,用以滋补自身。
青年深邃的目光仿佛一层层被剥离开来,他在晕眩之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造物神力,他曾经的记忆,犹如被一把锐利的刀直接劈开,这把刀,正如一叶轻舟,顺着记忆的长河,一路倒退,快速回本溯源,顺便将那一个个智慧的觉悟光华,如甘露吸收,刀芒吟吟震颤,愈发锐不可当。
青年再一次深刻体验到,什么是刀俎,什么才是鱼肉。
他根本提不起一丝气力用以对抗那种狂暴的精神逆袭,一丝丝任由对方残忍剥离和搜刮自己的灵魂气息,他的肉身仿佛被无数把刀刃不停戳穿,刀刃中释放出各不相同的来自人间的痛苦,那种痛苦,痛入骨髓,痛入灵魂,若非他的意志力在一次次非人的熬炼中,变得尤其强大,每一种痛苦都会轻易摧毁他的灵魂。
他越是在痛苦中坚持,方天画戟的攻击便愈发凌厉。
他终究明白,这柄残忍的兵器在拿痛苦为炉鼎,进一步淬炼他的灵魂,灵魂越完美,得到的回报越丰厚。
画戟的幻影震颤出野兽般的咆哮,显得尤其兴奋,兴奋的是,这具灵魂带来的滋补,非比寻常,它必须要等到将这具灵魂完整剥离出来,那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丰盛大餐,足以让它曾经的创伤得到最大限度的回复,如此,它将有可能逃出这座牢笼。
“痛苦乃是吾赖以上升的一层层阶梯,它们虽带给吾创伤,同样带给吾强大的觉悟,你们都深深刻在本尊的心中,直到天荒地老,永不可忘!”
青年的嘴角梦呓喃喃,一股股浓浓的创伤气息,从胸膛间那道深邃的创痕中释放出来,顺着大道的轮辙,瞬间扩散至无边无际,时光的流速仿佛被这尊不动的雕像所感染,变得越来越慢,闪电,狂风,烈火,崩石,雷暴,等等,在同一时间,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他们便如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被一股浓浓的悲哀所击中,陡然发现,原本被他们所蹂躏的对象,其实和他们有着一般的命运。
他们本属同类,他们同样是献祭造化的牲畜。
吟——
方天画戟震荡出激越的颤音,一道道幻光锐不可当,继续突入青年的灵魂之中,沙哑的电弧声啧啧赞道:“不错,很不错,你越是反抗,我的所得越是丰盛,宿命中的惩戒会一路追本溯源,你隐瞒的一切会被我彻底剥离干净,你的就是我的,这是你此生的无上荣幸,你无路可逃,因为被惩戒,乃是万物源自原罪中的宿命。”
随着吸收的灵魂气息越来越多,方天画戟的精神攻击一路高歌猛进。
直至未来的一天,它似乎完全弄懂了这具灵魂中的所有气息,而眼前,只剩下最后一道漆黑的壁障横亘在那里,方天画戟相信,只须自己稍稍一击,便会将之一举击溃。
吟——
方天画戟的幻光稍稍向后一缩,浑身的鳞爪利齿便顷刻间炸裂开来,骤然向着那道漆黑的壁障发出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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